听着听着,陆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种认认真真盘算未来,精打细算为将来谋划的语气,让她也觉得很开心。
那个在垃圾堆里找食物的流浪汉,终将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等等。
心头微动,陆念忽然意识到什么,嗓音微微绷紧:“狗哥,你下周才入职是吗?那这几天,你能不能帮我办件事?”
阿狗当然无有不应。
他嘴上虽然不说,内心里是把陆念当成自己妹妹的。
他知道自己身有残疾,是不配的,但他内心还是忍不住暗戳戳这样想,仿佛陆念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存有的血缘亲人。
亲生父母兄弟对他漠不关心没关系,他可以拥有新的亲人。
更别说陆念还给他提供了新生的机会。
他看得很清楚,那位霍总明显是个冷心冷性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陆念,他这样的流浪汉,对方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提主动提供这么好的机会。
听到能帮陆念的忙,别说只是在入职前去做点事情,哪怕是不去工作他都甘愿。
陆念简单说了下王兴宗的情况,轻声说:“狗哥,我希望你帮我调查下他……能行吗?”
她会找狗哥帮忙,也是突发奇想。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他们这些流浪汉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做这种事情反而比普通人更容易些。
陆念暂时不确定王兴宗跟设计图泄露到底有没有关系,找阿狗调查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阿狗当然不会拒绝,一口答应下来。
他应得痛快,陆念忍不住叮嘱:“狗哥,一切以你自身为主,要注意安全。实在查不到什么也没关系,违法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做啊!”
“傻丫头,你狗哥在外面混的时候,你还背着小书包上学呢。”
阿狗轻松笑了,信心满满道:“我听你说的,他就是个普通上班族,也没什么背景。你放心吧,调查他轻轻松松,根本不需要违法犯纪。”
不得不说,他这种轻巧的口吻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明明才刚拜托他,陆念也有种事情好像轻易解决的错觉,连带着多日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石头都松动几分似的。
“谢谢狗哥,那就拜托你了。”
小区到了。
她带着笑容挂断了电话,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
抬眼却正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陆念微微怔住,这才发现自家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车子低调,浑身那种昂贵不好惹的气息却还是扑面而来,哪怕不懂车的人也猜得出价值不菲。
陆念已经看到,有不少同一栋楼的邻居正八卦地看过来。
而车子后排的车窗摇下来一点,露出男人略有些苍白的冷峻面容。
那双黑压压的眼眸跟她对视一瞬,紧接着就被纤浓的眼睫盖住,泄出几分清冷的疏离。
陆念胸腔里的心脏豁然跳动两下,“霍总”两个字堵在喉咙眼里,一时之间竟然吐不出来。
霍司州不是该在医院里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就这么出院,真的没关系吗?
无数念头在心底里转了又转,她近乎贪婪地用视线在他脸上扫过,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查看他的情况。
顾钊的转述终究只是几句干巴巴的话,此时此刻亲眼见到人,她那颗飘忽的心脏才似乎终于落到了实处,满腔担忧也终于得到了些微的安抚。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上前去问问他的状态,心底却莫名生出几分胆怯。
想到他冷漠的目光,和上次的不欢而散,陆念就觉得自己的脚有千钧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水泥灌注般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视线打扰,还是说不耐烦了。
俊美如天神雕像般的男人黑睫轻颤,深邃的眼珠朝着她微微示意。
不过是一个眼神,陆念却仿佛瞬间心领神会。
他是让她上车。
不待大脑处理更多信息,她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
刚才踌躇不安,此刻已经飞快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门关闭,车窗上升,将那些八卦的目光全都隔绝在外。
挡板也是升起来的,陆念干涩喊了一声:“霍总。”
后知后觉发现,她再次和霍司州同处一个密闭狭小的空间。
单独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仿佛世界末日,她和他蜷缩在仅有的小安全屋,世界只剩下他们,静得能听到彼此心跳一样。
这样的错觉竟然让她在紧张之余,心头升起点细微的甜意。
偏偏她又清醒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一点幻想,真正世界末日,他也绝不会愿意跟她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甜意中就参杂了点苦涩,些微泄露出来,就苦得她舌尖发麻。
怎么能这么苦。
连带着心脏也蜷缩颤抖,瑟瑟哭泣。
她只能死死地攥紧拳头,强迫自己低头不去看他。
目光垂落,男人修长的手掌搭在膝盖上。
冷玉般的色泽和西裤的黑形成鲜明对比,手背上的针眼也就格外明显,青色的血管都透着点病气似的,提醒着陆念,他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您怎么过来了?”
陆念下意识蹙眉,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不赞同:“生病了就该好好养病,怎么还出来乱跑?医生同意了吗?”
霜雪凝固般的眉眼微动,霍司州冷漠的眼落在她身上,似乎有什么很浓烈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再细细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骇人的冷漠。
陆念分不清他到底什么情绪,手指再次蜷缩:“我,抱歉……我不是……”
她到底哪来的胆子训斥他?
如今两个人离婚在即,她也快要被霍氏开除,连基本上下级的关系都保不住。
她哪来的身份立场说这些话呢?
他肯定觉得她很没有自知之明吧。
懊恼地咬住舌尖,陆念的脸颊发热,讷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霍司州忽然极轻地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关心我?”
话里透着三分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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