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嫆兰是松了口气:“母亲,我只是高兴而已。”这种事要是被父亲母亲知道,怕是这辈子他们都睡不安稳觉了。
终于生了个儿子,最高兴的莫过于沈婉青,这个小子没生出来,老二、老三、老四这辈子都会过得苦哈哈,女扮男装一辈子是很苦的差事,这得多自律才能做到呀。
女儿们本就是为她挡了那些大嘴臣子们的灾,如今老小是个真皇子,孩子们往后这条路应该会平坦许多吧。
沈婉青一直注重养身,生产完身子不像一般的产妇那般虚弱,但还是被陆忱严令无必要不能下床,她也老老实实地坐着月子,幸好有大姐和小妹时常进宫陪她解闷。
沈嫣儿如今管着齐家大大小小的事,刚从庄子里回来就进宫陪二姐,看着一直抱着五皇子的大姐,奇道:“大姐是格外偏爱五皇子呀,每次来看二姐,都抱着不放。”
对此,沈婉青是一脸无奈,大姐对老五的宠爱都快溢出来了,以前有多忧,现在就有多宠。
“这可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呀。”沈嫆兰只想一直这么抱着,问道:“齐家主如今不问家事,什么时候把家主的位置给齐四呀?”
说到自己的夫君,沈嫣儿便拧眉:“他压根就无意家主之位,如今老家主一一把事情都交给他打理,结果他都丢给我,我管着内宅还有各庄子铺子已经够累了,他若丢给我,我不得忙死。大姐,二姐,他早就过了而立之年却还只想着玩,真是气死人。”
沈嫆兰看着熟睡中的五皇子,虽然还丑丑的,是越看越喜欢:“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管发生什么事,说话不要总是拧眉,身为当家主母,喜怒这般形于色,容易被下人揣度了心思。”
沈嫣儿赶紧舒展眉心。
“这有何难?”沈婉青淡淡一笑:“你那些心腹哪是白养的,该交给他们的时候就交给他们。”如今她的药铺与酒楼,都让桂怕他们发展到了州县,桂伯已经退居幕后,专门负责掌柜的培养。
沈嫣儿点点头:“对了,皇后娘娘,陆家人来过了吗?”以前她进宫,十有四五次能见到陆家两位嫂子进宫来叙叙,这几年都没见着了。
“前两天进过宫。”沈婉青道:“规矩多了,情分也是淡了。”挺怀念以前在小巷子里住的时光。
“是不是因小虎和丽香的事?”沈嫆兰问道。
沈婉青点点头:“他们两人的婚事,祝氏婆母都怪在皇上身上。”
沈嫆兰叹了口气:“也不能怨她,就这么个女儿,还是打小疼爱长大的,能拦住她的也只有皇上了,结果皇上压根没拦。至于小虎,清平郡主虽然也有过那些不堪的往事,如今改过,能娶到她亦是小虎的福气。”
“他们要是这般想,很多事就顺利多了。”关于小虎,祝氏婆母与秦氏并不是从郡主身份这一块想,而是从陆忱是皇帝这边想,毕竟在他们眼中,不管什么事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再加上小虎自己又争气,飞黄腾达是早晚的事。
他们认为郡主身份再尊贵,也是成过亲怀过孩子,还有那么多的闲言碎语,再者,身份的尊贵能贵过皇帝?压根犯不着娶这样的女人。
沈嫣儿摇摇头:“他们还敢怨?如今陆家的地位不都是靠着皇上与皇后娘娘才有吗?让我说,不管小虎与丽香的选择如何,他们唯一要管的就是抱住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大腿才是。”
沈嫆兰扑哧一笑,对着沈婉青说:“咱们这个小妹自掌了齐家的大权后,活得是越来越通透了。”
一时,内殿都是笑声。
出月子的这晚,钦天监送上了老五的名字,刘申。
这一晚,陆忱告诉她要立刘临为太子的事。
沈婉青愣了好一会,这才低声道:“如今皇子也有了,你还要立临儿为太子?”
陆忱点点头:“除了曦和,他们都是皇子,这一点到死都变不了,所以,他们也该做皇子该做的事,再说,立太子的事,长幼有序,怎么也轮不到老五呀。”
“可她们是女儿身,待到身子长开了,很多事想瞒也瞒不住的。”
“那你打算怎么让临儿,丰儿,肃儿恢复女儿身呢?”
这事沈婉青早就想过了:“办法多的是,生病,出家,猝死等等。至于以后的事,我还没怎么想。”
“那也等十来年啊。你就别担心了,我心里早就盘算,嗯?”自己亲生的女儿,陆忱哪会不心疼。
沈婉青能说什么,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之后的几年,沈婉青的精力都放在几个孩子身上。
大女儿曦和她没怎么养过,是苏桃一手带大,性子不免刁蛮,女孩子刁蛮也有刁蛮的可爱,但不可蛮横无理,也因此,沈婉青对她的教养着重在明是非三个字上。
二“儿子”刘临,因是第一个皇子,教导格外严格,性子也被教得严谨严肃,沈婉青有空会带着他去骑马看景,聊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事。
三“儿子”刘丰出生时,夫妻俩都有了一些养娃经验,也因此养得看起来正常些,调皮捣蛋,就是不喜欢读书,小小年纪喜欢练武,还时常把来陪读的几位大臣儿子给揍得鼻青脸肿。
四“儿子”刘肃,沈婉青说起她来就头疼,小小年纪立志要娶其表姐与表妹,也就是大姐沈嫆兰和小妹沈嫣儿的女儿,想当年的汉武帝金屋藏娇还只是一个,他倒好,花心起来直接两个。
大姐被逗得不行,见了面就念叨着这话,还把女儿送到刘肃面前,只说媳妇要看好,等着长大后看她们的笑话呢。
老五还小,沈婉青直接丢给了陆忱去教。
转眼,她来到大昭已经二十年了。
三十七岁的年纪,沈婉青没觉得自己有多老,倒是陆忱的白发多了一缕又一缕。
这日,沈婉青正问着御医有什么能让人头发变黑的妙招时,卉娘匆匆进来禀道:“娘娘,荣家主病危。”
沈婉青愣了下,迅速换上常服出宫。
天空正下着大雪,整个皇宫一片银白。
都说下雪天不会太冷,但这天冷得人直打哆嗦。
雪下的荣宅别有一番风景,沈婉青是看都没看一眼,进了小楼,直冲内屋。
屋内的人见到皇后前来,跪了一地。
沈婉青看着躺在床上的荣承,脸色白得像要跟外面的飞雪一体,这些年他一直很瘦,压根就没胖过,安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息。
“荣承。”沈婉青瞬间掉泪。
荣承缓缓睁开了眼睛,染上几分笑意:“哭什么,已经把我救过来了。”
跪在地上的郭神医起来:“娘娘放心,家主暂时没什么事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沈婉青擦去眼泪,真是吓死她了。
一旁的相涿黑着一张脸:“娘娘,昨个半夜不是下雪了吗?家主玩了大半夜的雪,玩完发起了高烧,早上的时候,属下差点以为救不回来了,幸好烧退了。”
他也就一时没注意被家主偷溜去了院子里,等他发现的时候,家主坐在廊下欣赏着满院子的雪,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当时的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玩雪?荣承,你多大的人了?”沈婉青因关心而生气:“不是含喝绿豆汤就是玩雪,你不是孩子。”
荣承睇了她一眼:“喝绿豆汤那是几年的前事,你还拿出来说?”
“你的身体你不是不知道。”
“行了,年纪越大越是啰唆。”
“你还嫌我啰唆?”
见沈婉青一副真生气的样子,荣承忙认错:“是我的不是,皇后娘娘是关心我。”
沈婉青冷哼一声,视线落在他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双手上,就是太瘦了,瘦得看起来硌得慌,心里难受:“从今往后,每半个月我便会来荣家看你,一定要把你养胖了。”
“可别,皇后娘娘要是常来看我,皇上又该惦记怎么杀我了,再自杀一次,你可真看不到我了。”这话刚说完,荣承便知道自己是真说错话了,看着沈婉青那愧疚又难过的样子,轻咳了两声:“其实我身体好得紧,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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