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一条羊肠小道,尽管已是寒冬季节,两旁依旧有花朵盛开,极细微的小花路旁掩映,倒是多了几分野趣。
前方一靠湖凉亭,人群熙熙攘攘,众多男女候在其中,相互交谈,不时传出阵阵笑语。
南楚多是繁花之景,像这般萧条之中夹杂着一丝生气的时节,倒是极难见到。
白蓁蓁脚步轻快,腰间金铃叮当作响,颇为新奇的向前走去。
大夏女子皆为上裳下裙,环钗相配,少有像白蓁蓁这般灵动的女子。
金铃声一起,立时吸引了众人目光。
亭中众人皆停了下来,转身注目着白蓁蓁。
这一刻,萧条的人世逐渐远去,天地化作一体,只有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踏着日光向自己奔来。
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心间,仿佛在众人心中注入一汪清泉。
“快来看,这边还有寒梅花苞,快要盛放了呢。”
连声音也是这般甜美!
亭中一个个衣衫华丽贵气的少男少女,心中发出同样的赞叹。
却见那女子转身拉起一面容冷峻的男子,走向一旁的寒梅。
直到二人转身,走向一旁,众人才猛然惊醒。
这样看去,两道身影仿佛仙人下凡一般,十分般配。
陈铭随着白蓁蓁走向一旁,笑着说道;
“此为寒梅,又名百花魁,正是冬日里的王者,现下还未盛放,再过些时日,自有暗香浮动,赏花别是一番滋味。”
“好神奇啊,这么冷的天还能开花。”
“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别致的花,待我回去,定要央女帝移栽到园中一些。”
美人俯身细嗅寒梅,转身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太可惜了,还没等到花开。”
“走吧,你不说游湖吗,船在哪里?”
陈铭尚未说话,忽见身后人群中走出一人,一脸笑意,满是讨好模样,走到白蓁蓁面前,俯身相请。
“姑娘是来游湖的吧,刚好我们今日选了个精美大舟,不如同去?”
白蓁蓁眼前一亮,歪头看向陈铭。
“走吧,刚好搭个顺风船。”
“也好。”
陈铭点点头,随着白蓁蓁向前走去。
前方一艘极大的船划了过来,靠岸停下,众人先后顺着步梯上了船。
陈铭与白蓁蓁落在最后。
然而待两人上了船,却发现眼前一众人目光皆投向了白蓁蓁。
一众衣衫华贵的贵公子们,即便冬日出门,也携着一把折扇,见美人向自己看过来,纷纷摇开折扇,掩住眸中热烈胜火的惊艳。
“姑娘,要不要来这边?”
“此处尚有空位,刚好还是靠窗的位置,最是赏景的好地方,欢迎姑娘来此就坐。”
白蓁蓁闻言向前走了两步。
那位置旁边的几名公子,俱是屏住呼吸,惊喜几欲跃上眉梢。
哪知白蓁蓁往前两步便发现面前仅有一个位置,随即便转身四处寻觅。
终于在尽头处看到一排空着的位置,她立即伸手拉起陈铭,向那处走去。
“多谢众位好意,不过我与陈公子同来,那处位置就留给你们吧。”
原本志在意得的那公子,当众被拒绝,一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不过白蓁蓁却是不管不顾,指着廊外的景同陈铭攀谈起来。
众人虽四散而坐,眼神却时刻注意着白蓁蓁。
却见两人相对而坐,男子从容不迫,举手投足流露着贵气优雅,而对面的绝色女子,则是笑意连连,在整座船中,熠熠生辉。
两人正说的开心,忽然一男子端着一碟子糕点走到近前。
他俯身凑在白蓁蓁身旁,将糕点放在面前。
“姑娘,这是御点坊所制的玉桂糕,一月仅出一次,十分少见,特拿来与姑娘共享,还望姑娘喜欢。”
泛着淡金色的花瓣状糕点,散发出阵阵甜香,钻入鼻中,十分诱人。
奈何白蓁蓁竟看也不看,身子后仰,皱眉无情拒绝。
“不必,我不饿,你赶紧端走吧。”
男子自认无往不胜,一时被拒,竟是没反应过来,直到船中爆发出一阵笑声,才仓皇而逃。
紧接着白蓁蓁便手抚下巴,靠在桌边极认真的听着陈铭说话。
如此一来,众人看向陈铭的目光便莫名的不顺眼。
随后中央处一绿衫公子,忽然端着茶起身,走到白蓁蓁身前,清朗声音落入白蓁蓁耳中。
“姑娘,今日正是天高云淡,赏景作诗的好时节,不如一同来作诗?”
身后的人也大着胆子跟上来起哄。
“是啊姑娘,老在一处有甚意思,和我们一同作诗吧。”
白蓁蓁却极为不耐的揉了揉耳朵,说了句:“好吵。”
绿衣公子面容一僵,阴森的目光看了一眼陈铭。
怎的这姑娘竟是非与此人在一处?
绿衫公子转瞬思虑一番,昂头吟诵:
“蛤蟆本是痴情种,敢为红颜惹恶人。此去瑶池求灵药,愿用蛙命换鹅生。奈何天鹅本飞鸟,终究还是翔天际。劝君莫学蛤蟆精,到头终来一场空。”
说完,他冷哼一声,意有所指的转头看了陈铭一眼。
廊中立时有人咂摸出味来。
“咱们这船上可不是有位白天鹅一般的姑娘吗?”
“不过有人毫无自知之明,非要做那癞蛤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配往姑娘身边站?”
“我要是那人,真是羞愤欲死,仙子怎配凡人偷窥。”
正在看向湖中残荷的两人,不期然同时皱了皱眉。
陈铭付之一笑,举杯小啜一口。
“这茶不错,还是雨水之前的早茶,香气十足,尝尝吧。”
白蓁蓁暂时将身旁的恶言抛之脑后,端起茶盏细细品味一口,眉梢微起,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果真好喝,茶香十足。”
哪知众人见不起效,出口的话更加直白。
“说到作诗,想必某人是不会吧,只能以茶掩饰,说什么茶好,我看不过是腹中无墨,怕出口便暴露吧。”
前面的诗文韩仓未听懂,不过此刻话一入耳,他立时意识到,这些人竟是在指桑骂槐。
他面色黑沉如墨,冷声说道:
“我家公子那是不屑跟你们一起,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扰了我家公子游湖。”
“哟,这还有下人帮忙掩护呢。”
“说什么不屑,依我看,定是不会,怕露出马脚才不敢出口的吧。”
“不会还不承认,真是丢尽我们士人的颜面。”
白蓁蓁再难忽略这些话,转而眨巴着眼看向陈铭。
“那你到底会作诗吗?”
陈铭放下茶盏,转头看了众人一眼,倒是并未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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