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丰淮安亦是十分激动,连忙躬身,“陛下圣明,老臣代北境百姓谢过陛下。”
陈铭起身向外走去,“林家在何处?烦劳丰阁老随朕走一趟。”
“韩仓,收拾一下,出宫!”
“回陛下,据臣所知,在青州。”
“行了,阁老也回府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南城门见。”
……
约莫半日后,一行人踏入青州城门。
街上一派安乐之象,百姓们来来往往,人人脸上皆带着笑意,街旁的小摊贩们招呼着南来北往的客人,吆喝声此起彼伏。
半日奔波,一行人已是有些劳累,韩仓便遣人寻了客栈,一行人沿着热闹的大街,向客栈走去。
甫一入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众人只觉食指大动,更觉饥肠辘辘。
抬头看去,前方几人正大口吃面,桌上几碗面汤色清澈,一把葱花撒于其上,冒着热气的面弹性十足,色香味俱全。
韩仓立即奔向柜台,“小二,给我们上面!”
“诶,来咯,客官您稍等!”
陈铭与丰淮安已然就坐,满怀笑意的看向堂中众人。
而两人身旁,则是一名小个子孩童,正是荀道明。
荀道明入京许久,一直跟随在丰淮安身侧学习,好不容易有出游的机会,丰淮安便带他一同出来,也算顺便游览大夏风土。
不多时,清香阳春面上桌,众人纷纷动筷。
身旁的衣着人已然用完,此时正坐在堂中闲聊。
“今日听说又是林府施粥的日子,不过如今咱们青州这乞人可是少了许多。”
“要说啊,多亏了林老爷林大善人呢,想我当初入青州,身无分文,差点饿死,幸好林府施粥,救了一命。”
“谁不是呢,我如今这活计,还是因为在林老爷的武馆中学了几日,比其他的护院功夫好些,这才能端牢了饭碗。”
陈铭吃了两口,骤然停下,竖耳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
丰淮安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隔壁桌子上的人,忽然开口道:
“你们说的林老爷,可是林正志?”
一桌人转过头来,一脸稀奇的看向丰淮安。
“这青州还能有其他林老爷吗?”
丰淮安点点头,转而看向陈铭,两人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果真不愧是报国忠魂,虽受磋磨,如今蜗居一方,还能不断行善造福百姓,实在是难得。
不过之前朝廷如此待他,就是不知他还肯不肯为了百姓上战场?
知道陈铭所想,丰淮安紧接着开口道:
“公子,老夫与林正志也算是旧交,不如由我先去看看,探探口风?”
“也好,毕竟朝廷有错在先,不知他的态度,我们也不好贸然登门。”
说完陈铭抬头看向窗外,日暮夕阳微光渐散。
“明日去吧,今日天色已晚。”
“也好,待会让他们置办些东西,明日登门一并带上。”说完,丰淮安又伸出筷子,大快朵颐。
……
第二日,丰淮安收拾妥当,精神抖擞的向林府行去。
到林府外,小厮接过拜帖,呈往府内。
不多时,一名蓄着短须,浑身英迈之气的男子,步履坚定的向府外走来。
尚未见人,便闻得一阵爽朗的笑声:
“丰老哥,你怎么跑青州来了?”
丰淮安满面笑意,朝府内看去,林正志出现在眼前。
“真是稀客,有失远迎啊,快请进快请进。”
两名老友相见,满是喜悦。
丰淮安将手中的东西交于小厮,而后随着林正志入府。
“这么多年了,不知林老弟你可好啊?”
“有吃有喝,挺好,挺好啊!”
“来来来,这边坐。杏儿,上茶,再拿些青州特有的点心。”
林正志扶着丰淮安就坐,两人皆是会心一笑。
“想当年你我二人,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那时候争徐家姑娘,咱们可是差点大打出手。”
提及此事,林正志摇头失笑。
“幸亏你没出手,若是你出手,我肯定给你鼻梁骨打折,哪还能有你如今风流倜傥的模样。”
“那时候年轻气盛啊,就算没什么功夫,也想着要争一争。”
“不过就算你打赢了也做不得数,徐姑娘一早就看上了谢兴言那家伙。”
这话说完,两人俱是抚着胡子大笑出声。
“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年轻好啊!”
说完两人皆是一阵唏嘘,笑过后却是无尽怀念。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我都成了一把老骨头咯。”
“是啊,光阴易逝,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我皆是快要入土的人了。”
丰淮安转头看向亭外,眸中闪过一丝欣慰。
“如今看来,你倒是过的不错,这府里打理的也井井有条,自当年一事,远离朝堂,如今倒是自在许多。”
这时杏儿端了一碟子石榴糕上来,又分别为二人斟满了茶。
林正志拿起一块石榴糕,盯着糕点有些出神。
“以前不知,来了这边之后啊,倒是发现这平常日子也挺好的,有滋有味,譬如这石榴糕,细品之下,倒是多了许多滋味。”
“来,老兄,尝一块。”
丰淮安低头接过石榴糕,一口咬下,甜腻之余,又尝出一丝苦涩。
林正志为国征战大半生,临了却获罪离去,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清闲日子,自己却又再叨扰,实在心中难安。
不过北境如今着实情况紧急,比不得平常,国为大,臣子为轻,只能暂时抛却个人,只思报国。
丰淮安叹了口气,声音带上一丝悲痛。
“这石榴糕虽好,我却有些食不下咽哪。”
“诶,林老弟不在朝堂,不知如今那胡人又开始肆虐北境,前些日子竟是屠了临丹郡满城啊!”
林正志面色忽然一紧,手中的茶盏猛一晃动,刚泡好的热茶便漾出一大半。
然而仅仅一瞬,他又松开眉头,浑身气息沉了下来,竟是有些骇人。
丰淮安还待再说,忽然耳边传来林正志颇为冷淡的声音:
“这石榴糕你既不喜欢,让他们撤了便是。”
“杏儿!”
丰淮安按住林正志被茶水浸湿的右臂,满怀希冀的问道:
“林正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林正志陡然起身,甩开丰淮安,转身背对着他说道:
“老夫已离朝多年,朝政大事,早已与我无关,丰阁老莫要再提!”
“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百姓身陷战火吗?”
林正志转过身,语气十分冷酷:
“老夫为国征战三十年,四子三死一流放,终落得此般下场,朝政之事与我何干?更何况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无心也无力再操心这些。”
“丰大人若是叙旧,老夫倒屣相迎,若是为了其他,丰大人请便,老夫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说完,他便转过身,皱眉闭目。
丰淮安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俯首行了一礼,而后颇为落寞的向府外走去。
……
回到客栈,陈铭已然在厅中等候。
丰淮安摇头走了过来。
“他啊,被伤的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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