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铭离去的身影,楚文佑只觉得生机全无,楚家即将被灭族。
众人哀莫大于心死,相互环抱,准备迎接最后的死亡。
韩子良则不同,嘴角几不可见的露出一抹笑意。
自己先前一番劝告,定是起到了作用,陛下并未直接宣判对楚家的处决,这便是留了余地。
直到陈铭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韩子良这才看向楚家众人,面色严肃,像是即将要送众人上路。
楚文佑愣怔许久,只觉得生机尽断,绝望的闭上了双眼,最后恳求一句:
“韩将军,我楚家尽是老弱妇孺,还望您手下留情,给我们个痛快。”
然他跪伏在地,过了许久,仍不见丝毫动静。
这般凌迟的感觉,实在是灼人心窝。
楚文佑艰难的睁开双眼,望向韩子良。
却见韩子良浑身并无杀气,反而招来手下为身后众人松绑。
想及刚刚韩将军为众人求情,楚文佑心中忽然涌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难不成楚家众人要得救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韩子良,想获得些许信号。
然而韩子良却依旧是一脸严肃的神情,看不到丝毫轻松之意。
但楚文佑不容自己多想,当即冲上前去,朝着韩子良重重跪下。
这最后一线生机,定不能轻易放弃。
“韩将军,求韩将军救救我楚家众人,楚文佑代皖南楚家,感激不尽,定将韩将军奉为上宾,谨记您的救命之恩。”
“韩将军开恩,饶我们一命吧!”
身后被放开的楚家众人,连忙也凑上前来,纷纷朝着韩子良下跪。
“求韩将军开恩!”
过了许久,就在众人愈加绝望之时,韩子良才沉声开口:
“你们可知错?可认罚?”
“我们知错,我们不该收留楚沧海这逆贼,更不该与他串通一气,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识恶人真面目。”
“将军如何罚我们都认了,只求您能够给我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楚文佑为首,众人纷纷告饶。
“既如此,便罚你楚家所有财务尽数收归国库,用于援助百姓,建设地方,你可认?”
“我们认,我们认,本就是楚家的过错,能够用来挽救百姓,我们再愿意不过。”
既然有罚,看来楚家众人的命是保住了。
至于家族财务,比起性命,又算得上什么?不过些身外之物罢了!
楚家这么多年积累,有命在,迟早可以东山再起。
楚文佑身为族长,自然懂得这些道理,连忙认错认罚。
其余人则是恭恭敬敬跪在后方,不敢发出一言。
“此番楚沧海之祸,也算给你们一个教训,往后谨言慎行,要时刻谨记陛下恩情,倘若有任何不臣之心,休怪本将翻脸无情!”
“如今你们的命已经压在朝廷的命薄上,若有违抗,本将随时踏平皖南,楚家上下,一个不留!”
终于听到赦免的话,楚文佑一颗心总算放下来,连忙叩首谢恩。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韩将军!”
其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协同楚文佑,纷纷叩首。
“谢陛下隆恩!”
随后韩子良便率众离去,自去寻陈铭。
……
经过一天一夜收整,锦州已尽数在陈铭掌中。
第二日一早,陈铭满是惬意的起身,传了几位将军一道用饭。
膳玉堂中,陈铭与韩子良围坐一处,吴昶则是与另外几位大将就坐一旁。
待饭食上齐,众人乐呵呵的用饭,不时传来交谈声,好不热闹。
这时门外忽然闯入一名侍卫,风尘仆仆,手中取着一封信。
“禀陛下,京中送来的消息,五百里加急报,请陛下过目!”
“韩仓,呈上来!”
陈铭差不多吃了七分饱,闻言便停了筷子,从韩仓手中接过信。
信封书“陛下亲启”四字,乃是谢兴言亲笔奏报。
大致浏览一遍信的内容,陈铭面容逐渐凝重。
韩子良也放下筷子,满怀关切的问道,“可是朝中发生了何事?”
陈铭将信递给韩子良。
韩子良一目十行,快速翻阅。
“竟是北边胡人入侵!”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也都没了吃饭的欲望,议论纷纷:
“陛下离京前不久,曾预言北方今冬艰难,或极为寒冷,胡人少不得要入侵,没想到竟是真的!”
“不过好在陛下早有远见,直接派了十万兵马相援。”
“幸好陛下派兵过去,不然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时值韩子良率军离京,故而他们二人并不知道陈铭遣兵北方边境之事,此刻听得消息,俱是一阵后怕。
吴昶大为震惊,“幸好陛下未卜先知,不然就算我们收复皖南,北方只怕又是一场苦战。”
韩子良捏着信纸坐在原处,看谢兴言所书之字,字字锥心,便可知晓北方如今有多艰险。
“北方大雪,连绵三日不绝,山脉丛林尽披白,掘三尺才见冻土,胡人牛羊伤亡无数,粮草尽绝,屡犯边境。”
“幸十万大军尚在,抵御进攻,保我北方边境。”
“然胡人面临生死之劫,凶狠异常,血染边境亦不退,北境虽粮草充足,却力有不逮,恳请支援。”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才觉如今已是深秋。
而北方入冬早,今年大雪更是提前而至,仅是风中传来的寒意,便足以令人打颤。
如此绝境之下,也难怪胡人会屡次发起进攻。
他们常年游牧为生,冬日大雪冰封,往年尚有一些存粮,进犯次数较少,但今次不同,牲畜伤亡,他们更是雪上加霜。
而大夏边境有京中拨粮,百姓越冬储备充足,对胡人而言,更是巨大的诱惑。
“正好皖南已经收整完毕,朕直接遣人去往北境支援。”
“胡人屡屡进犯,扰我大夏安宁,真是罪无可恕!”
“不如趁热打铁,趁着收整皖南,将士们士气高涨,由朕亲自领兵,一举拿下胡人,为我大夏解决这个祸患!”
陈铭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浑身战意澎湃。
韩子良却是立时起身阻止。
“陛下,此举不妥!”
“胡人与皖南不同,他们并没有固定的营地,常年游荡在北境,行踪捉摸不定,这也是许多年来一直未曾真正消灭胡人的原因。”
“况且他们凶猛好斗,恶性十足,万一身陷险境,只怕性命立时不保,陛下绝不可冒险行事。”
“且离京已久,京中想必还有更多的事务等待陛下处理,若是不放心,且派吴昶亲往便是,我们还需早日归京。”
被韩子良一说,陈铭立时冷静下来。
自己毕竟是大夏的君王,身负家国重任,如有万一必引得朝中动荡。
他深呼一口气,这才沉声说道:“吴昶,便交于你,为大夏守好边境,朕再为你派遣五万人马,此去一路当心!”
吴昶二话不说,当即应下,整兵出发。
“我们也是时候归京了!韩将军,准备吧!”
“是!”
……
三日后,陈铭率众顺利抵达顺天城。
城门外,洛吟月翘首以盼,身后众位王公大臣早已等候许久。
终于在日光普照之时,见到了远方归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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