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靠生儿子长脸？
“啊？我早上这样说吗？我记不清了。”冯正清辩解道。
“你们家还有哪些人？”吴喻换了个话题。
“我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女儿。”冯正清慢慢镇定下来，不再那么紧张。
“他们都在老家？孩子多大了？”两人仿佛拉起了家常。
“都在老家，大女儿4岁，小女儿2岁。”冯正清回答。
“早上出事的是老三？”吴喻不着急，慢慢问。
“是，老三。”冯正清眼睛看了一眼鞋尖，不自在的回答。“国家只允许生二胎，为什么要生老三？”沐芷屏好奇的插嘴道。
“中国人的传统思想，我妈妈特别想抱个男孙子，农村思想落后，老年人认为没有男孙子，死了以后香火就断了。”冯正清老实回答。
“所以你们一家人都很嫌弃这个女儿？”吴喻顺着冯正清的话，问下去，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没有，我瞒着我爸爸妈妈的，他们不知道。孩子是在临江生的，出生后，我得知是个女儿，便没有告诉家里的老人。”冯正清回答，“要是让他们知道，小清又生了女儿，我爸爸妈妈要被村里的那些老头儿、老太太笑话死，现在都经常被笑话。”
“所以，你们还会继续生下去，一直生出儿子为止？”吴喻嘴角浮起一丝笑，戏谑的问，却没有察觉出沐芷屏很气愤。
“我是这样想的，我从小读书不行、打架不行、长大了赚钱也不行，如果没有儿子，那不就是样样都不行了嘛，还得连累家里老人抬不起头做人，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一定要给我爸妈争口气！”冯正清理直气壮的说。
“这是什么逻辑？靠生儿子长脸？”沐芷屏虽然很有涵养，但终于忍不住吐槽了，眼前这个人的逻辑，挑战了她的认知，受了二十几年“男女平等”的教育，忽然听到“生出儿子便能成为人生赢家”的谬论，她真是刷新了三观。
吴喻手肘碰了碰小沐，示意她不要带偏节奏，继续问：“所以今天早上孩子出事后，你是不是心里很高兴？”
“怎么说呢？也不是高兴，毕竟那是我的种，但孩子没有了之后，确实心里有一点儿轻松，家里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以后还要再生一个儿子，加上这个，一共就四个孩子了，养活起来确实累人。”冯正清说。
“你做什么职业？”吴喻问道。“拉快递的货车司机。”冯正清回答。
“那收入应该挺高啊！”吴喻猜测道。
“经常开夜车，赚份辛苦钱，马马虎虎。”冯正清没有否认，情绪稳定后，他其实挺健谈的。
这时候，吴喻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听，听完后回答：“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孩子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气管、肺部、食道、胃部都很干净，没有吞进去异物，这就说明孩子不是呛死或者噎死的，你这个唯一的当事人怎么解释？“吴喻整个人情绪降下来，眼神冷冰冰的问。
“啊？我也不想杀死她，我有苦衷，她就不该生在我们这个家里，现在她还小，早早去吧，免得长大了跟着我们吃苦受白眼！”冯正清半晌不说话，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爆出来一句。“说，你怎么下得去手，怎么杀死她的？”吴喻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电话，是他和王可骁事先对好的剧本，先闲聊一段时间，让嫌疑人心理放松警惕，再忽然来个急转弯儿，抛出一条关键信息，打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事实证明，这波操作实在溜溜溜！
“我……我真不想这么干，那也是我的女儿呀，我也心痛。”冯正清哭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吴喻和沐芷屏互相看了一眼，不再拿问题轮番轰炸这个想法落伍、心理脆弱的男人，他们静静等对方宣泄情绪。
等了几分钟，冯正清由大哭变成了小声抽泣，吴喻说：“好了，哭完了，继续问问题，你是怎么杀死孩子的？”
“就用枕头捂在她脸上，她只闷声哭了一小会儿就不哭了，等我拿开枕头，孩子已经没了。”冯正清回答。
几天后，痕鉴学专家果然在小小的出租屋内，从冯正清睡过的枕头背面，提取到了婴儿唾液DNA，口供和物证、尸检结果吻合，案情水落石出，吴喻心里生出一丝小小的成就感。
虽然不是什么复杂的大案子，但这个案件隐蔽性很强，稍微疏忽一点，便会被忽略掉。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杀人者浮出水面，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不错，小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优势！细致、有干劲、敢于质疑权威，是个不错的刑侦苗子。”李沐当着同事的面，夸奖道。
搞得吴喻特别不好意思。
搞得沐芷屏对他的好感度再一次上升。
命案一般都要移交上报，吴喻和沐芷屏一起整理资料，相处的非常愉快。秋天渐渐结束，天气转凉。
这一天，吴喻接到出警电话，经典安居小区里，有一个无人认领的小女孩。
经典安居小区是派出所辖区最大的一个拆迁人员安置区，小区住户成员非常复杂。
几年前，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这里涌现出了一大批失去土地的暴富人员，随着临江城市房价的节节攀升，这些被拆迁的人员一下子进入暴富行列，仿佛一夕之间，房子、车子、票子……什么都有了。
那几年，“嫁人就嫁富二代”在这里变成了“嫁人要嫁拆二代”。
几年时间过去了，这里出现的败家子比以前三十年加起来还多，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暴富返贫、家庭破碎的大戏，悲欢离合总无情。
出警的路上，林达民一件一件细数着经典安居小区发生的故事，为了多分一套拆迁房，夫妻二人协议假离婚，没想到最后假戏真做，拆迁安置房还没有建好，新媳妇已经领进了家门，鸠占鹊巢。
也有家里的父母老一辈勤俭节约、没想到却生出了败家子，被人做了局，最终赌博将到手的房子输掉，又变回原来一贫如洗的样子，才开始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还有兄弟姐妹平素里不愿意赡养老人，等老人的房子拆迁了，几个兄弟姐妹分配不均，大打出手、或闹到法院……
这一类的故事在经典安居小区太多了。
难怪有人说，开心点儿，朋友。人间不值得！
听着林达民的故事，吴喻忽然也想起了多年前央视主持人讲的一句鸡汤：别走得太快，等一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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