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皇宫，已至亥时，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呼啸。
所送王康回去的还是一名锦衣卫，只不过不是黄信，他似乎有别的事去办。
王康独坐马车上，闭目沉思。
这件事是很突然的，但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来京的时间并不长，又要离开。
这一次所去的更远，还是北疆行省的边陲城池风安城，作为城守！
有这一天，并不意外。
他更在意的是刚才在垂拱殿的交谈，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了一点，身不由己！
真的是身不由己！
正如姜承离所说，当他父亲从接受赵皇分封时，富阳伯爵府就已经踏进了这个漩涡，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更是如此！
有的时候，人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更多的是，是随着时间推移，在种种惯性之下，推着你前进……
事实也是这样。
老牌贵族跟自己的斗争纠葛已经进入到了白恶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自己的逼迫下，沈元崇被迫离京，走上反叛之路，留信一份，指名道姓的点出自己。
他对自己恨之入骨！
而这也是姜承离乐意见到的。
君臣之道，平衡之道。
很显然姜承离是要用自己，来制约对付沈元崇。
在自己这个位置上，别无选择，只能是相迎……
这没什么，但他不喜欢的是这种感觉，犹如棋子一般，无法做到绝对的掌控！
毫无疑问，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是在姜承离点出那句，
“你不是一直在寻找张纤纤吗？在那里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这是什么？
是威胁，还是暗示！
果然君还是君啊！
让自己作为前锋，却不给自己一兵一卒，他还是在忌惮着自己！
当初在他大婚之日，永定伯韩瑜派兵五千来击，自己以五百神机营而胜，他从未问过，但这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派自己去风安城，不止是让自己对付沈元崇，他更是想要看到自己的底牌！
王康很理解姜承离的心思，正如父亲跟他所说的那样……
但这一次，你注定要错了！
既然是底牌，又怎么会轻易漏出？
现在还是太早了！
乱世将起，唯有手中的实力才是真，什么是实力，钱和人！
新奉城虽然现在发展势头很猛，在父亲的主持下，不断招募新兵，五千之数的家族私兵，已经完成！
但这在即将到来的乱世，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这次去风安城，就是一个机会，建立战功，亲自掌兵！
在这一刻，王康做了决定！
他无意于争权夺利，但世事如此，他不要成为棋子，他要真正的掌控自己……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的心态已经改变了……
不过要去风安城，还要好好谋划。
风安城位于北疆行省，据他了解，北疆行省总督，义倾侯刘章并不是什么善茬，对于朝廷政令，也是阳奉阴违……
但有好的一点，并不是整个北疆行省都在他的掌控中。
像越赵边境，因为两国关系，驻军一直由朝廷直派把守。
听赵皇所说，风安城的城主，就是方家人！
方家，也是上京城的权贵之家，而且还是军武世家！
也是方仲永父亲一直想回去的主家！
赵国掌握军事的最高机构，并不是兵部，而是军机处！
军机处的主官是武威王！
武威王是赵国还在的另外一个王爷，是姜承离的叔父！
与姜岚封的父亲盛闲王不同，武威王掌控赵国军队！
军机处其下，有军机大臣。
而方家家主，缚云侯方胤就是其一，在军方有很大的权柄话语权，在越赵边境，很多城池，都有方家人任职……
唯一不确定的是北疆行省总督，若真起叛心，那他在风安城，可能遭受两面夹击……
到那时，就是姜承离派兵增援，也难到达，还有宣平侯张敖，也不知是何立场？
还有张纤纤到底是在做什么，竟然需要去风安城才能探到消息……
王康撩起车帘，看着外面一片沉色夜幕，心绪也越发的沉重……
而此刻，在玄武城，宣平侯府，张敖也同样不宁……
那位已经给了他最后通牒，他该如何自处？
难道真的反叛而立，拥兵自重吗？
如何真到了那时，赵国真的将会是四分五裂，生灵涂炭，国将不国！
受苦受难的，还不是那些平头老百姓吗？
王康，都是他！
张敖不由咬牙，若不是他从中一直作梗，也不会逼到这一步……
尽管是如此想着，他也不得不感叹，自从新旧贵族对立以来，一直在王康的手下，老牌贵族不断颓败。
尤其是此次，至使老牌贵族更是折损严重。
是好是坏，他也不知了……
谋士甄选开口问道：“侯爷，那位再次传信，您准备如何回复？”
“你看呢？”
“这事情太过重大，我也不知，”
甄选摇头道：“那位野心不小，恐怕义倾侯已经被他拉拢，他的目的，昭然若是，恐怕是要逆反姜姓赵氏王朝！”
“没有那么简单！”
张敖冷声道：“他不只是要逆反，他还要当救世主！”
“陛下继位，勤政勉励，城民百姓较之三年前，已经好很多了，他有什么理由反叛？”
“所以他要先破，而后再立！”
甄选又是道：“不过，这一次他有些急躁了，竟然直接给最后您最后通牒，就是要逼您站立场！”
“不是他急，”
张敖冷声道：“是有人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若再不执行，陛下很快就要扶持起另外一个定国公，真到那时，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您说的这个人，是王康？”
“对！”
甄选问道：“可他能达到那个程度吗？那位能有现在，可是几代的积蓄啊……”
“你原来能想到王康会有现在这本事吗？”
张敖摇了摇头：“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能拖就拖，我受过他父亲的恩惠，之前听他指派打压富阳伯爵府，我已经还了，再不欠他凌家什么？”
“这么说，您是准备站到赵皇那一边？”
“不，准确的说……我是相信王康……”
张敖话锋一转又是问道：“纤纤最近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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