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晓娴站在原地,目光空洞的看向远处。
而洪爷路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冲着邹晓娴,深深的鞠了一躬。
“您不能和黄阿伯要一个小黄宝宝了,真的让人痛心。黄夫人,您节哀。如果您需要帮忙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只要不是后半夜就行……”
邹晓娴这次学聪明了,面对洪爷的挖苦,她竟一言不发。
出了赌场,我们几人分别上了车。
洪爷坐在我身边,他好奇的问我说:
“邹晓娴这是搞什么鬼?怎么好好的忽然又要给那个黄阿伯搞个葬礼,还要弄个大排场?”
我摇了摇头,我的确没明白,邹晓娴这步棋的目的。
看了洪爷一眼,我直接说道:
“接下来两件事。第一,陪我去中华城,我想看看中华城对苏梅的事,到底怎么看。第二,我会安排一个特定的场合,让你接触到符媛媛。你要把手中的金条,想办法送给符媛媛。注意,不能用你本来的面目。并且,要给人一种水到渠成的自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刻意……”
洪爷嘿嘿一笑,自信说道:
“小菜一碟,放心吧!”
我让其他人先回了酒店,老黑开车,我们三人连夜直奔中华城。
到椰城时,已经快半夜了。
但对于中华城来说,这里的夜生活似乎刚刚开始。
把车停好后,我们三人便直奔中华城的赌场。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苏梅出事,中华城到底是什么态度。
一楼的电子赌机,依旧是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音乐声。
而我们三人,直奔三楼。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中华城的赌场,和全国各地的赌场大同小异,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贪婪的赌客,麻木的荷官,以及在人群中行走的暗灯和工作人员。
这些人,便勾勒出赌场的众生相。
我站在门口,先是简单的看了下。
正准备找个工作人员问问,忽然,身后有人重重的拍了下我的肩膀。
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扎着长发,头发半白,手持半月紫砂的老头儿,正站在我身后。
此时的他,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我。手里还只握着一个面额不大的筹码。
“小兔崽子,让我逮到你了吧?”
老吴头儿!
看到他的那一瞬,我心里不由一暖。
“老吴头儿,你怎么在这儿?”
老吴头儿把筹码在手指间一晃,轻轻晃了下头。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天大地大,有赌的地方就是家。怎么,这中华城你个小初六能来,我老吴头儿就来不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又问说:
“种叔呢?”
“卖唱呢!”
啊?
“卖什么唱?”
“他输给我了,自然要卖唱。走,我带你去看看他……”
午夜的中华城,喧嚣胜过白天。
穿过灯红酒绿的城院,走到后门的一趟摆摊处。这里大都是卖些宵夜和饮品的地方。
还没等走到头儿,就听前面传来一阵阵古朴的琵琶声:
“恨悠悠,泪盈盈,不见日月雾蒙蒙。
一朝缘尽离别日,一世相思不相逢……”
听到这曲调的那一瞬间,我竟有种欲哭无泪之感。
当初,我和种叔在奉天初见时,他在一个风雪夜唱的这首曲子。
也是从那开始,我和他学了我在江湖中赖以保身的“锦挂八式”。
可一转眼,堂堂挂子门的高手,竟然在这中华城撂地卖上了唱。
远远看去,就见种叔戴着墨镜,如同一个盲人般自弹自唱。
最让人怜惜的是,他面前竟真的放着一个铁盆。
铁盆里面,是几张零散的小额钞票。
他的周围,连个听唱的人都没有。
“怎么搞成这样?”
我看着停下了脚步,看着热闹的老吴头儿。
老吴头儿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的干笑着。
我们刚要上前,就见旁边的一个炒粉摊位上,几个穿着中华城工作服的男人,忍不住的回头斥责种叔。
“喂,那个瞎子,别唱了。吃个宵夜,就听你在这里鬼哭狼嚎……”
这男人话音一落,旁边的摊主也跟着说道:
“就是嘛,太吵啦。给他两块钱让他走,他还嫌少不肯走。哎呦,真的太讨厌了……”
几人的对话,种叔像是没听见一样。
依旧手拨琵琶,自顾的唱着。
工作人员见种叔装聋作哑,就见他拿着啤酒瓶,咕嘟嘟的喝了几口。
瓶子“咣”的一下,朝桌上一放。
接着,大步流星的走到种叔跟前。
指着种叔,他大喊道:
“你聋吗?再唱老子掀了你的摊……”
种叔却依旧是充耳不闻,继续弹唱着:
“造化弄人千古事,无奈生在尘缘中。
若人问我我是谁?乱弹琵琶一老翁……”
这工作人员勃然大怒,就见他一抬脚。
“咣当”一声响,种叔面前讨钱的盆,便被这人一脚踢飞。
里面仅有的几张零散钞票,便立刻飞的到处都是。
我知道种叔性格霹雳,沾火就着。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种叔竟然把眼镜一摘。
他拿起铁盆,把地上散落的零钱一点点捡了起来。
接着,他竟冲着这人拱手说道:
“不好意思,小兄弟。我们初来宝地,不懂规矩。但奈何带的盘缠,都被我的老哥输了。现在我俩食不果腹,如果不卖两嗓子,今晚就得流落街头了……”
我转头看了老吴头儿一眼,其实我应该想到的,种叔能到卖唱的地步,肯定是和老吴头儿赌有关。
老吴头儿也不当回事,他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而此时,这工作人员却是不依不饶,指着种叔,破口大骂:
“别说废话,你这打扰别人吃饭就是不行。再不滚,我就把你这破琴砸了……”
旁边的几个人,跟着起哄叫骂。
就连那个摆摊卖炒粉的,也是恶语频出。
看着这一幕,我一阵心酸。
我父亲的兄弟,堂堂挂子门的高手,竟然流落到这一步。
而卖炒粉和那几个工作人员,他们本是社会底层人。
可他们却并没有半点同情,依旧为难着和他们一样的底层人。
种叔叹息一声,看了看盆里的几块钱。
犹豫了下,他便开始收拾着摊位。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朝着种叔,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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