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几十年的他看得很透,深知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最忌讳两点,一是知道领导太多秘密,比如温小艺在关苓开的第一枪,龙忠峻早研究出来了却不点破;再比如他暗示白钰在上电搞第一爆,也采取委婉曲折的提醒方式;白钰突然贬黜晏越泽回矿区,龙忠峻真莫名其妙吗?看破不说破才是官场精髓。
二是忌讳倚老卖老、以熟托熟,很多秘书和高参就容易犯类似毛病,即刚开始还知道恪守上下级礼节,时间久了觉得领导把自己当作家人,便有意无意忽略一些细节,比如直言不讳提反对意见,再比如妄加点评领导所做的工作等等。领导也是人,也有虚荣心和好胜意识,当发现你这家伙专门乌鸦嘴的时候,也就是被打入冷宫的时候。
“成绩还是主流啊怎能不充分肯定?”龙忠峻一笑转而道,“不过从我在矿区基层摸底的情况来看,多数——可以说多数矿工并没有从思想上理解,而是抱着‘矿井关停了没办法只能转岗’的态度。很多矿工觉得绿化队种树、游戏场当保安甚至外省驻矿,虽然轻松了收入也高了安全无虞了,可就不是正经活儿!我在不少大排档、小吃店里听矿工们在问,等到矿区树长满了怎么办?游戏场开不下去怎么办?外省哪里要那么多驻矿,以后怎么办等等……”
白钰若有所思道:“党建活动月提高了领导干部的觉悟,广大矿工思想认识却没跟上去,说到底还是正治思想工作没抓到实处,作风飘浮,流于形式,只满足于走过场、拍照片、发表新闻稿,没有把‘矿区夜谈’真正利用起来。”
龙忠峻道:“所以崔月琴被困指挥不动附近矿井矿工,我觉得正常;我甚至怀疑有些矿工会跑过去参与围攻,因为他们打心眼里憎恶入管委会动辄强行关停矿井,觉得就是砸饭碗行为。”
晏越泽补充道:“白市长,我在石塔山工作期间也听到矿工们抱怨,说亏损三年四年怎么了,承包商宁可亏损也愿意做下去,管委会凭啥强行关停?不是说市场决定一切吗,为何行正干预?”
“因为矿区和矿井的诞生本身就带有计划经济色彩,所以才需要政府统筹协调。”白钰道。
“白市长,据我所知还有两个因素促使承包商宁可亏损也要撑下去,”晏越泽道,“一是有色矿、稀有矿每年都有多少不等的出口退税;二是承包商与进出口商之间有交易量协议,哪怕行情不好但达到约定的规模也能拿到钱。有这两个因素,如果矿井效益没差到无法挽回或者亏损不太严重,承包商继续做还是有利可图。”
白钰道:“承包商能赚钱,矿工勉强糊口,可付出的代价呢?矿区资源被白白消耗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环境持续恶化,加重污染程度;设备设施老化事故增多,变相加重市财正和管委会压力!在这个问题上,关键在于算大账还是小账的问题!”
龙忠峻道:“另外还有个矿务系统的潜规则,即矿石定价权实际掌握在进出口商手里,有时会与承包商甚至矿区达成默契故意压价,各方配合把账做成亏损,他们暗地里有个二次分成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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