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树躺在急诊室病床,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其实伤得并不重。他是到医院看望离休老干部时被森福板材厂工人看到,然后叫来上百人团团围住,交涉过程中对方火气越来越大,正好俞树秘书偷偷打电话报警被发现,由此动起手来。混乱中俞树大腿外侧挨了一棍,脚踝被踢肿,手臂也在拾搡过程中肌肉轻微拉伤;秘书受伤更重些,多处软组织锉伤。
经过简单处理俞树觉得可以回家休息了,但一拨接一拨的人前来探望,俞树连穿衣下床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强打精神逐个应付。
见白钰过来,人群挤出一条道,走到病床边时就听阚树在说:
“一定要严惩主凶,给动辄聚众闹事者强烈警告!商砀这种诉求得不到满足就堵大门的风气太坏了,必须要彻底扭转过来!”
白钰上前问候并简要说明现场处理情况以及马上与工人代表对话,俞树还没说话,阚树抢先道:
“还对什么话?!都抓起来杀一儆百!性质太恶劣了,不能姑息纵容!”
“目前只是稳住了堵门的工人,具体情况我一无所知,”白钰不咸不淡地说,“我想听听工人们到底有什么想法。”
阚树还想说话——强势的他已习惯在俞树面前发号施令,这回俞树抢了半拍,道:
“平等对话,可以!森福板材厂主动申请解散是出给县里的难题,商砀没有先例,町水也没有先例,其它地区有没有我不清楚。怎样结开投资者与地方、工人三方矛盾,最大限度维护工人利益,的确需要智慧和耐心。”
申请解散?
白钰注意到俞树所用的措辞,问道:“解散的理由是什么?严重亏损?市场前景?还是……”
阚树道:“亏损不算严重,主要还是与工人之间的矛盾,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笔糊涂账!目前县里以森福解散理由不符《公司法》规定的三类原因,不予批准;但森福想撂担子了,封存财务档案;转移工厂生产经营有关公章、账册;厂长等高管半个月没露面,工厂实际处于瘫痪状态!”
戴诚接着说:“森福埋怨商砀投资环境差;工人怪政府不作为,找我们讨要工资和补偿;而我们现在连森福投资商都找不着,根本无从下手。”
听到这里白钰心里隐隐有了数,说俞书记安心休养,我这就去跟工人代表对话,有情况及时汇报。
森福板材厂五位工人代表一字排开,黄常稳坐在中间,从刚才了解情况看,这家伙技术好、能说会道、性格豪爽,平时在厂里就有号召力,也是投资商决定解散工厂后主动出面与各方交涉的牵头人。
沈主任还听说黄常稳是工人里面少有的大学毕业生,之前在医药公司工作,后来公司破产临时跟在老工人后面学板材技术,不出三年就成为技术能手,可见其脑瓜子灵活,应变很快,能够尽快适应新环境新行业。
白钰和汪大红、夏艳阳等人快步进来,甫一落座径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不绕弯子,有事说事。关于森福板材厂申请解散,今晚我第一次听说,究竟这当中有什么情况,工人同志们有什么诉求,可以摊开来讲。”
“谢谢白县长提供这样的宝贵机会,”黄常稳不卑不亢道,“从投资商申请解散闹到现在,我们头一次见到县领导,确实很不容易,我们会珍惜难得的机会如实反映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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