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再往深处想,其实今晚白钰也就吵了场架而已,真正来说并没有得到什么。郭齐停职就停职吧,反正不经组织部门同意别想换人;那份调整名单还是要提交常委会,只是比阚树预期稍晚几天而已。
既然你划下道儿跟老子玩,那就玩到底吧,随便你后台有多硬靠山有多高,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总该懂。
不懂的话,冷水鱼的下场就是你白钰的明天!
来到金融局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妫海玥还在领导小组办公室边听汇报边研究报表,联想刚才看到夏艳阳也在办公室伏案工作,白钰暗自点头,觉得女干部的优点就在于认真,只要有这股劲头,哪怕实践和应变差点起码能达到齐晓晓那样的水平。
“到今夜为止可以说该暴露的问题基本上都出来了,”俞嘉嘉道,“涉案信用员共49人,涉案金额近5000万,人均涉案金额100万,恐怕是轰动全国的案子了。”
妫海玥紧张地问:“要不要上报?”
白钰沉吟良久,道:“做个减法,一是把能够挽回经济损失的涉案金额和涉案人员剔除掉,这部分有多少?”
俞嘉嘉动作娴熟地操作了会儿,道:“1900万,12人。”
“只剩下3100万,37人,”白钰道,“二是减掉涉案金额100万以下的,这部分可以询问涉案人员是愿意赔偿免于法律追究,还是坐牢。”
“好,我就这跟苏行长联系。”俞嘉嘉道。
妫海玥终于看出来了:“你不想上报是吗?”
“上报也得自己解决问题,涉及钱没人愿意帮忙的,”白钰道,“到头来自己花了钱,还要招来银监等一大堆监管部门过来查处、罚款,还不如关起门自个儿处理。”
“上千万的损失,县财政和信用联社都没办法消化吧?”妫海玥道,“苏行长说信用联社去年亏损1.7亿,还是调低了待账准备金,去年四季度上千万费用压到今年……”
“是的,依靠县财政和信用联社自身资源肯定没办法度过这个难关。”白钰淡淡道。
妫海玥和俞嘉嘉都一愣,感觉他话中有话,却悟不出里面的玄机。
白钰也不多解释,吩咐道:“安排苏行长抓住机会对信用联社业务经营摸个底,把真实家底亮出来,我想此时此刻苏行长应该很乐意做这件事。”
“哎,你是不是真要把郭主任拿下,让苏行长上?”妫海玥直截了当问。
旁边还有金融局工作人员呢,说话能不能含蓄点?
白钰轻飘飘道:“不管谁上谁下,都必须真实反映本单位盈亏水平,不能叫县里揣着糊涂处理问题,导致局面一再被动。”
说罢旋即离开。
经过夏艳阳办公室,想了想还是踱进去,问道:“你对商砀的情况要比我和妫海玥熟悉,在脱贫致富方面,你觉得哪些方面是抓手?”
她苦笑,沉默片刻道:“我是悲观主义者,老实说以商砀现实状况,根本没办法……记得严复说过,‘以中国民品之劣,民智之卑,即有改革,害之除于甲必将见于乙’,一个多世纪前讲的话,放在商砀依然有效!”
白钰微微颌首。
夏艳阳说的是一段典故。1905年孙中山专程到伦敦拜访大翻译家、大教育家、新法家代表严复,游说他支持自己的革命理念。严复反应却很冷漠,说了上述这番话。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民智不开,做任何事都枉然,因为在专制环境里被驯化数几百年的民众,很难得到彻底醒悟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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