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眠之所以多注意了她一眼,是因此人是在场的女眷中,唯一一个因为那些夫人难听话语而露出不悦神色的人。
但江无眠觉得,此女的这丝不悦,应该不是因为自己。
毕竟两人一点交集也没有。
“见过王妃,方才在花园游玩,一时睡着了,还请王妃恕罪。”江无眠款款走来。
晋王妃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正打算让她落座。
却听廖氏的讽刺声音再次响起:“当真是睡着了?二小姐不会又在人家王府花园的高墙下,和什么人……”她夹枪带棒,话中另有所指。
江无眠冷淡地横过去一眼,廖氏莫名看得汗毛直竖,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多嘴。
但一想到这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先前也不是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讽刺过她,哪次她不是一句话没说?
却见今日江无眠微笑转身,朝着廖氏走去。
廖氏一怔,只觉得有点背脊发凉,话语也磕磕绊绊:“你,你想做什么……啊!”
啪的一声!
廖氏被江无眠一巴掌打得当初愣住。
“你!你敢打本夫人!”
江无眠收回手,眸光带笑:“啊?不好意思,方才打算帮夫人擦擦脸上的汗,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
上次鞭伤还没好,廖氏下个马车都要好几个丫鬟扶着,此刻被打了,更是差点站不稳了,额前的细汗也越发的多。
“国公夫人怎这么多的汗啊。”江无眠一脸关怀,眼波流转间笑得依旧温和,“那江晚替夫人降降温可好?”
说是降温,她端起的茶水却是滚烫无比,直接抬手从头到脚浇了廖氏一个浑身剧颤!
廖氏本就因一直强撑着流汗不止,脸上的妆容花了不少,现在直接没了!狰狞的脸被烫红一片不说,眨眼间还露出了脸上和脖子上的各种掐痕和打伤!
大家惊恐捂嘴!
“啊,国公夫人你怎么……!”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江无眠这转移到了廖氏身上。
廖氏脸色巨变,慌乱地想把这些东西遮掩住,可这一幕落入旁人眼中更是落实了大家心中所想。
看来这些伤痕都是出自江国公之手啊!啧啧,真狠呐!
当然狠了,江无眠心中冷不丁发笑。
这就是她那黑心父亲!
廖氏那次让他丢这么大的人,他的性子怎会容忍!几乎是没日没夜的朝她动手。
脸上和脖子都这样了,身上可想而知……
在场人要属晋王妃反应最大,她看着廖氏慌乱狼狈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廖氏可是生了三个儿子的。
却还是落得这般下场……那她呢?
晋王妃下意识侧头那边站在场中,平和笑着的江无眠,背心莫名起了一阵寒颤,像是下了某种决定,默默地攥紧了手。
慌乱之中的廖氏颤抖抬手,指着江无眠:“祝江晚!你太放肆了!就不怕传出去,有损祝家和公主府的颜面吗!”
江无眠挑眉:“哦?这些颜面不早在夫人口中毁了个一干二净吗,再说了,我可没对夫人做什么呀。”
这时,跟在江无眠身后的两个公主府奴婢站出来,冷着一张脸道。
“奴婢等也只是看到了二小姐帮国公夫人擦汗而已。”
廖氏看去四周的人,想找人替自己说话,可那些方才还跟着她起哄的夫人们,见晋王妃都没有开口为廖氏说话的意思,更是不敢真的去招惹公主府。
她们跟着嘲讽两句还行,毕竟也都是夹枪带棒,没有真正指名点姓抬到明面上,可真要站出来指证,那就另当别论了。
“真巧,本王也没有看到。”
这边,九王爷和铁青着一张脸的晋亲王大步走来。
说话的是九王爷,他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是压垮廖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廖氏身子摇摇欲坠,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在地上!满头象征着她国公夫人的珠钗,摔了满地。
有一颗璀璨明珠滚落到江无眠面前。
她低头看去,毫不客气,抬脚一踩。
明珠虽美,里子却是脏透了。
母亲当初怕也是和她一样,厌恶透了这金丝笼雀吧。
江无眠再次抬眸神色已然恢复,忽略旁边眼神一直不放过自己的晋亲王,对在场的几位大人物道:“方才在路上走来的急,弄脏了裙摆,恕江晚不能作陪了。”
晋亲王正要出声!晋王妃已经开口允诺她回去了。
他瞪去晋王妃,眼底光芒似要吃人!
晋王妃却仿若没看到,抑制住害怕得颤抖的身子,缓缓垂下双眸。
江无眠嘴角噙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她知道,播下的种子已经开始悄然生长……临走时,她路过九王爷身边,朝着他感激微笑。
九王爷也很是客气,对她微一颔首。
江无眠刚走,晋亲王也怒气冲冲走了。
她知道这人不会就此收了那恶心念头,但江无眠更知道,在晋亲王下次发难之前,晋王府里会有人先他一步来求见自己。
今日她搭理廖氏,不是因为她无法容忍,而是为了要故意做给该看的人看。
往往那些看着不起眼,最受人欺辱的存在,才是扳倒敌人的最佳利器!
宴会结束。
江无眠回公主府时,耶律央还没回来。
看着这看似人来人往,却又莫名空荡荡的偌大府邸,江无眠的心也好似跟着空寂了几许。
“夜深了,二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来送东西的箬嬷嬷笑道,“七王他,应该是有要紧事要办的,不然不会这么久未归。”
江无眠扯唇点头:“嗯,我都明白的。等会儿去看看三公主就歇息。”
她刚准备转身,府门前传来马车声。
江无眠心中一动。
回来了吗?
她提着裙摆,朝着府门小跑去。
可能连江无眠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激动。
等到了府门,出现的是一辆陌生的马车,但驾车的人却是西漠人。
江无眠跑的有些喘,扶着府门,抬眸盯着那微动的车帘。
直到看到那掀开帘子的手,并非是往日所熟悉的大掌,而是一只属于女子的葱白小手。
她眉心一蹙,下意识愣住了。
驾车的西漠人道。
“秦小姐,到了。”
“你从西漠车马劳顿多月,今夜先住在公主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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