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身上布满了一道道恐怖的伤痕,几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
这些伤口却并不完全一样,有刀伤,有刺伤,有抓伤。
伤痕累累。
他的舌头被割掉了半截,眼睛和耳朵也被刺穿了,全身的骨骼更是从手指开始,被一节节地敲碎。
难怪当时走路的姿势会如此怪异,因为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我之所以觉得老常的伤势蹊跷,倒不仅仅是因为下手之人的残忍,而是这样的伤势,让我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是被铁链锁在寒冰狱里的杨秀玉!
老常的这个伤势,几乎跟秀玉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秀玉身上的伤痕,是经过很多年积累下来的,对方并不想一下子就把秀玉给折磨死,而是留着慢慢把玩。
而老常,则是被对方直接折磨致死。
从这残忍的手法上来看,有九成的可能,两者是同一人。
当时刘浩赌咒发誓,说他只是把秀玉囚禁在寒冰狱中,并没有折磨他,是另外有人从其他通道进入。
如今看来,这个人果然是存在的,而且很可能刚刚还在这里出现过。
“两位能不能帮我……帮我一起抬一抬我爸和常叔……”
王一侠在经历之前的痛哭之后,通红着眼睛爬起来,人也冷静了许多。
“没问题。”我上前来到王进博面前,默立片刻,将他胸口的树干拔了出来。
之后将他背到身上。
海棠过去背常四喜,王一侠赶紧过去帮忙,他的一条胳膊受伤太重,无法使力,说道,“你帮我把常叔抬到我后背,我来。”
“你伤太重了,背不动的,我来背。”海棠说着,就把常四喜给扛到了后背。
王一侠怔了一怔,只好用一只手托着常四喜,跟海棠合力抬着人走。
下山的时候,顺路去找回了藏起来的皮箱,另外又找到了那依旧在昏迷中的胖大海。
我把他弄醒,又解了对方的禁制,让他跟着我们一起下山。
“我跟王老哥才刚刚认识,王老哥怎么就……唉,天妒英才啊!”庞大海长叹一声,就抹起了眼泪。
且不说这人是真哭还是假哭,但这说哭就哭的本领,却也是难得了。
途中王一侠打了个电话,之后就等在山脚下,哑着声音冲我和海棠道,“辛苦两位了,过会儿有人过来接我,还要麻烦二位在这里稍等一下。”
我说没问题,又找了那庞大海问了一些事情。
这胖子倒也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大概过了有一个多钟头,两辆黑色越野车就从远处疾驰而来。
不等车子停稳,就从车上飞奔下来三人。
“王哥,常哥!”
三人看到王进博和常四喜的遗体,都是双目通红,紧紧地握着拳头,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在极力地控制着情绪。
“听说是两位援手,多谢了。”一名三十出头的汉子过来,向我和海棠道谢。
“谈不上什么援手。”我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那汉子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强行忍住,道,“这里不安全,我先送两位回家吧。”
我见王一侠跟其他两人合力把王进博和常四喜的遗体抬上了一辆车,说道,“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那汉子道。
“那就辛苦你了。”见对方坚持,我也就没再拒绝,点头同意了。
汉子当即打开车门,邀请我和海棠入内。
那庞大海也要跟着进来,却被那汉子挡在了外面,指了指另外一辆车,道,“你去那边。”
“跟我来吧。”另一人过来拍了一下庞大海的肩膀。
“不用了,我……我就跟着他们走就行。”庞大海赔笑道。
那人脸色一沉,“还要我请你过去么?”
“不用不用,我去,我去。”庞大海赶紧点点头,跟着那人上了车。
王一侠摇下车窗,红着眼睛冲我们点了点头,车子就启动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咱们也走吧。”那汉子请我们上车后,当即也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前方的车子就跟改道去了西南方向。
“两位是住在梅城吧,具体是在哪里?”汉子问道。
我说,“那就麻烦大哥送我们去杏花老街。”
“那地方我知道。”汉子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疾行,进城后,一路来到了老街。
“辛苦了,就这里。”我让对方在流年堂门口停下。
“有什么辛苦的,今晚上还得多谢你们。”那汉子把我们送下车,又看了一眼流年堂的招牌,这才告辞离去。
此时夜色已深,整条街道上一片寂寂。
我开了流年堂的门,打开灯,海棠去烧了一壶热水,给我倒了一杯,自己这才又倒了一杯,有些呆呆地喝了一口。
“怎么着,晚上吓着了?”我打趣道。
“嗯。”海棠点了点头,“好吓人。”
“我怎么没发现?”我忽地把脸一板,“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啊,那胖子你都敢去拉!”
“对不起。”海棠站直了身体,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说说你当时怎么想的?”我继续板着脸问。
“我……”海棠绞着手指,“我本来是想帮你盯着那胖子,结果……我就下意识地想拉住他……”
我看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脸上却是依旧严肃,“什么事情都没有保命重要,那胖子被拉下去就拉下去,你管他干什么?”
“是。”海棠垂着头道。
“那你说以后发生这样的事,该怎么办?”我沉着脸问。
“我……”海棠想了想,“我撒腿就跑!”
“这还差不多。”我点头,“顶多你就边跑边大喊一声,‘寿哥,那死胖子被抓走啦!’”
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抬头偷看我了一眼。
“笑什么笑?”我笑着瞪了她一眼。
海棠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红着脸道,“我记住了,保证没有下次。”
“赶紧洗洗睡吧。”我打发她回去。
今晚上我们两个又是下水,又是背人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污。
“嗯,那我过去啦。”海棠见我的茶水凉了,又给我换了杯热的,这才转身离开。
“对了,有件事我问问你的意见。”我把她叫住。
海棠在门口站住,有些好奇地回头看看我。
“你之前说想学以水化符?”我问她。
海棠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想不想学更多的?”我问。
海棠愣了一愣,随即眼睛发亮,“可以吗?”
“那就看你学得怎么样了。”
海棠这天赋,要是不学风水太可惜了,我倒是有个念头,想给我爷爷收个小徒弟,传承他老人家的风水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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