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说话啊!”元后眨巴着眼睛,扬着嘴角,神采奕奕,那神情,又像是村口准备吃瓜听八卦的阿婆,又像是幼儿园里望着小孩子自己吃饭擦嘴的阿姨。
我被她盯得实在不好意思,无奈道:“谁是小朋友啊,我马上就要二十岁了。你见过二十岁的小朋友吗?看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
“我不比你大?哈哈!怎么不比你大啊,大的多了!”元后笑道:“我就是心态好,活的年轻,说不准,你得管我叫奶奶呢!嘿嘿,说重要的,你从哪来啊?你祖上哪里?”
我沉思片刻,正色道:“虽然你和这大绿脸是一伙的,可看在你刚才确实完成了承诺,真的把这些虾兵蟹将退下去了,我也不能一点礼貌没有。你问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实在没法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我叫罗天,是个天师,生在终南山,四海为家,我后背上背着的,是我的妻子,被你的手下所伤,差点死于非命。我这次来冥间,就是为了救她回去。”
“罗天?你姓罗?你竟然姓罗……”
我万万没想到,一个名字都能让她兴奋的眉毛跳舞。
“媳妇,这元后是不是多少有点精神不正常?”我低声道:“元后,听名字好像应该是位高权重那种吧,不说母仪天下,至少也该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吧……她……嘻嘻哈哈,眉飞色舞,一点都不庄重,有点像是一个未曾见面的姨妈,像是长辈,可却一身娃娃气。”
“天哥,我怎么觉得,她对你的出身似乎很感兴趣啊!”白薇耳语道:“喻先生和吕大师他们不是说过,你的父亲,有可能是个在冥间位置高到足以纳受香火的人,也许……”
自从找到我母亲之后,我已经很少在内心里再提及父亲了。
我的母亲是个妖族,能够想象,我的父亲至少不是一个寻常之人。
既然母亲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冷处理她和父亲的关系,我就没有必要,非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也许,真的找出来之后,只会让母亲尴尬,他也不舒服。
况且,如今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最开始的老羊皮和后来的母亲其实话里话外的已经告诉过我了,妖族和人族之间,是否能生儿育女,并不取决于爱情。有的时候,可能就是一滴血,一点唾液,亦或者只是一根头发、一点点接触,都可能完成这个过程。
因此,父亲可能只是名义上的父亲,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未必会在意这份血缘的存在。
我罗天没有父母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如今有了白薇,有了老吕凌云他们,还何须索求更多啊。
假如真的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我的父亲是谁,我又能如何?如果是个罪大恶极者,真是个魔族余孽,因为作恶多端,已经伏诛,那我作为人子,是不是该不分好坏地替他报仇?显然,我罗天的性格做不到。如果我的父亲不是恶人,恰恰相反,也和这个大绿脸一样,是个位高权重者,那我要不要认他?凑上去搞一出认祖归宗、父慈子孝的戏码?不好意思,我还是做不到。
所以,当白薇这么一说之后,我立刻就更加逆反,不想再多说下去。
与其面对着尴尬,不如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您还有问题吗?”我正色道:“咱们是不是可以开打了……”
“开打?打什么打?”元后一脸诧异。
我看着大绿脸道:“那不是你应该问他吗?为什么追杀我的妻子。”
大绿脸瘪瘪嘴,辩解道:“我已经说了,当时没有思索,正好赶上而已……再说了,她这不是没死嘛?”
“死了就晚了!”我怒声道:“如果白薇真的死了,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陪着你们聊天扯淡?我告诉你,虽然白薇活着,可你干的坏事,我绝不会忘记。要么,今天你把我直接杀了,弄死在这,要么,让我回去,我早晚还会找你麻烦。如果你现在不出手,我可走了!”
说完,我背着白薇就要走。
可这元后身形如影,如同瞬移一般,转眼又站在了我们面前。
我故意不看她,换个方向还走。
但她故技重施,刹那间,又站在了我面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你是觉得我杀了这么多阴兵,想找我负罪,那等我把白薇送回阳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有些生气道。
“你怎么这么轴呢?鬼姬不过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大绿脸道:“你对我有气,也不能朝别人发火吧?”
“小家伙,脾气很暴烈嘛!”元后说着,狠狠瞪了大绿脸一眼道:“你闭上一会嘴巴能死吗?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大绿脸悻悻地耸耸肩道:“可你看他嘛,不依不饶的……”
“废话,人家护的是妻子,性命攸关,当然不依不饶!我当年何尝不是无缘无故而死,最后在乎我死因的只有一个人?”元后转而朝我道:“孩子,实话实话吧,我觉得你像一个人,很像,所以不免多问几句,请你理解好吗?”
我本想拒绝,可白薇却抢先开口道:“姐姐您好,罗天他就是这个性格。他不喜欢被人刨根问题,也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我能看得出来,您是善意的……所以,我来回答您的问题吧。罗天他不知道自己祖父是谁,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奶奶是谁。罗天他只有母亲,而且,从小不在母亲身边长大,就更谈不上姥姥外祖母一类了。这是我们知道的所有了……”
“怎么会这样呢……”元后似乎有些失望和无奈,喃喃道:“如果姓罗,就不会是姑苏那两系血脉……可阳间一世,苍颜姐又没有其他后人……难道说……”
“难道说,先生在十八岁半纪劫之前,在村里的时候还有相好的……”大绿脸小声道:“十八岁有儿子,四十八就得有孙子,七十八岁是重孙……不对啊,算起来一百二十岁的时候……岂不是五世孙了?”
“我让你闭嘴,让我来想!”元后生气地瞪着大绿脸。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趁着间隙,赶紧走。
“等一下!”元后突然大声道:“我最后问一个问题,问完你们就可以走了……你母亲是谁?这个你总会知道的吗?你刚才也说了,你只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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