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意郑重地点头,沐珍珠的请求,她无法拒绝。
她从未见过像沐珍珠这样的姑娘,为了守护家族亲人,甘愿奉献自己,牺牲自己。
沐珍珠很伟大,林浅意心想,若是换作自己,能做得到吗?
林浅意张了张嘴,本想说一两句“沐珍珠你一定不会死,连大将军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也不会...”
可,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在喉咙里转了个圈,主动消失了,最后化作一句“保重”。
连盛入宫复命,他这一趟办差,大功两件。一是,护送皇子李治安全回京。二是,拔除沐逍遥这条蛀虫。
沐珍珠此番入京,便是连盛的收尾工作。
直到连盛骑的马、皇子李治和沐珍珠乘坐的马车走了许久,林浅意才放下帘子。
这一路上,皇子李治甚少下马车,也没再搭理林浅意。倒是他身旁的姑姑主动找林浅意拿过两回糕点,林浅意念叨此事,连盛才想起来告诉她一声,“那是阿福,平日里负责照顾皇子李治,也是他的贴身护卫。”
“阿福的武功极高,大猛和她交手过,堪堪打平。”
“阿福对皇子李治来说,很重要。”
连盛已经提醒过,可惜,林浅意没放在心上。
她想的是随着皇子李治回京,风云翻涌的背后,指不定何时暴雨将至。沐珍珠入宫,将自己献给皇帝,后宫又会因沐珍珠的加入,掀起何等腥风血雨?
林浅意是离府出走,走到半道被连大将军抓了回来,这个私仇,她悄咪咪记在小黑本上了。
心里不得劲的林浅意一只脚刚踏入主院,就瞧见一副壮丽、刺激的画面:连夫人扛起尘封多年的红缨枪,正追着一名美男子打。
“连俊生,别以为你仗着是我的小叔子,又仗着一副好看皮囊,我就舍不得揍你。”
连夫人怒吼的越大声,叫连俊生的美男子就跑得更欢快了些,还不忘回头冲连夫人笑,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勾人心魂呀。
林浅意看得愣了神,皮囊俊美还长了一双勾人眼,就连俊生这个名字也起得妙。原本还郁闷的坏心情,在见到连俊生时,转瞬散了一半。
“姐姐,我想你了呀!”
姐姐?按照连夫人和连俊生的关系,该叫一声“嫂嫂”才是。再说,连俊生这一声“姐姐”叫的,酥软婉转又悠长,连夫人差点没握住手里的长缨枪。
连夫人的注意力完全被连俊生霸占了,也得亏蜜香懂自家主子喜欢瞧热闹的心思,出手迅速将林浅意一把薅到藤架藏起来。
“滚滚滚!连俊生,这个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客栈啊。”
“你既回府就安生待着,再乱说浑话,我挠花你的脸,撕烂你的嘴,打折你的腿...不不不,我干脆打你死得了,省的被你活活气死。”
连夫人跑得累了,扶着红缨枪,瞪向连俊生,嘴巴跟放鞭炮似的,恨不得炸死美男子。
“这将军府和风月楼有何差别,同样的热闹,也肮脏。若不是姐姐在,我才不稀罕回来,待一分钟都觉得难受,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实话和姐姐说,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替连青山和姐姐和离。连青山那家伙在外面风流快活,指不定早就被女妓的石榴裙给捂死了,姐姐何苦守活寡,白白浪费年华。”
“姐姐,该珍惜眼前人才是呀。”
风月楼,林浅意不仅知道,还去过。把将军府比作风月楼,眼前的美男子有趣、有大才,狠起来连自个儿也骂。
不管怎么说,美男子也是将军府的人,如果将军府是风月楼,他是什么角色?来寻欢作乐的恩客,还是卖笑求欢的美人儿?
连俊生话音未落,刚缓过劲的连夫人扛起红缨枪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杀,一个拼命追,一个铆足了劲跑。
八卦好听,但连俊生释放的信息,就跟刚出锅的开包豆腐一样,吃到嘴里,烫舌头。咽下去,烫心。
小叔子不光逼迫兄嫂和离,还扬言替兄长写和离书?这现成的素材,加工成话本子也好,排成戏也罢,定能趁机火一把,林浅意顺势大赚一笔。
还有,连俊生说的“眼前人”是谁?林浅意环顾四周,此刻偌大院子里的唯一男子就是连俊生本尊了。
难道,美男子在毛遂自荐不成?
天呐,嫂嫂和小叔子的...情情爱爱?看这情况,应该是小叔子爱慕嫂嫂,爱而不得,求而不能...
“连俊生,这样的浑话,以后别再说了。”连夫人懒得跑了,她自觉上了年纪,又扛着红缨枪,体力自然比不过连俊生。
“连青山活得不要脸面,那是他的事儿,我也不在乎。可将军府是盛儿的,还有浅意...”
只见,连俊生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连夫人看,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情意。
“姐姐,当年我就告诉过你,连青山是个混蛋,不值得你下嫁。我求你等一等,等我长大,便能代替连青山娶你...”
连俊生是个美男子没差,但他是个话痨。
美男子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开始诉说他对连夫人的一往情深,控诉连夫人对他的辜负,对他的绝情...
连夫人听得耳朵疼,她扛起红缨枪,打算先去林浅意的院子躲清静。哪知,她刚转身,就瞧见站在藤架旁的林浅意和蜜香。
光看这一对主仆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偷听了全程。
难得的是,连夫人的脸上,生出一抹绯红。
林浅意主动暴露,不是听够了秘密,实在是她想去茅房,奈何忍耐力已至极限,憋不住了。
“娘亲,我回来了!”林浅意顾不得叙旧,“两位请继续说正事,不好意思,人有三急,我...我待会儿再来。”
林浅意拉起蜜香,果断先逃为上上策。
趁林浅意如厕的空挡,蜜香已打听到她们离府出走后发生的事情,小事不断,没有提说的必要。大事只有一件,就是漂泊在外,音信全无的小老爷连俊生突然回来了。
离家时,还是稚嫩的美少年。归来时,已是娇艳的美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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