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二夫人无论如何再也不敢骂谢德音一句了,连指桑骂槐也不敢了。
三夫人在旁一句话没说,只看着陆老夫人床榻前的陆修齐,她进门晚,虽不知前情,后来也猜到几分。
这个大房的庶长子在府里一直是个尴尬的存在,她一个三房的夫人,大房的事情自然跟她没有关系,她也懒得管,虽没有欺辱,但也没有眷顾过。
只是冷冷的看着,后来他十岁那年失踪了,府里除了陆老夫人每次看到儿孙绕膝时会念叨他两声,旁人再无人提起了,再回来时,他已经成年,若非还有几分幼时的模样,只怕谁也认不出。
方才他愤怒时,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存在感极低的淡泊庶子,让人着实心头一惊。
三夫人又看了谢德音一眼,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借着帕子擦拭眼角掩去眼中的惊讶。
若此事是真......
三夫人看了一眼谢氏隆起的肚子,又转眸看向了那边眼中淬毒的二夫人,手帕遮掩下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微翘。
过了一盏茶后,陆老夫人悠悠转醒,看着围了一屋子人,此时平阳候三兄弟也送太医回来了,见老夫人转醒,便围了上去。
陆老夫人想抬手,却抬不起来,目光没有盯着三个儿子,而是看着站在人后的陆修齐。
谢德音看出来了,上前询问道:
“祖母可是有话要跟大哥讲?”
陆老夫人眨了眨眼,陆修齐拨开前面的人,墩身到陆老夫人的床榻前,抓住了陆老夫人枯槁的手。
“祖母。”
陆修齐腮线隐隐,哽咽的两个字刚喊出口便红了眼眶。
陆老夫人双唇微颤,似有话说,陆修齐附耳过去,陆老夫人气息极弱,低喃着:
“不可......不可......”陆老夫人气力无以为继,之后她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陆修齐垂着眼眸,沉默片刻道:
“祖母安心,祖母的交代孙儿无有不应,祖母好好养身体,孙儿定会为祖母延请名医,为祖母治病。”
陆老夫人双眼浑浊,似还想说话,只是却没有力气了。
人渐渐散去了,陆老夫人此番又是虚惊一场。
回去的路上,谢德音看着走在前面的陆修齐,他的背影在黑暗中格外的孤独,谢德音沉默着。
在他幼年的时光里,陆老夫人可能是他唯一的温暖,陆老夫人若是出事,怕是他与侯府最后的牵挂也断了。
谢德音只觉得平日里受他照拂颇多,有心安慰几句,只是又忌惮这深宅内院,若是被旁人传出闲话便不好了。
谢德音心中叹气,转身要回沧澜院的时候,听着后面陆修齐喊了一声。
“弟妹留步。”
谢德音脚步微顿,抬眼望去,只见月光下,陆修齐已转过身来,朝着她走来。
谢德音依着规矩给他见了一礼,陆修齐拿出一瓶药递给谢德音。
“我听小武说,早上遇到你的丫鬟去寻烧伤药,可是昨晚伤到了?我为祖母寻药时,顺便拿了一瓶烧伤药来,你拿去。”
谢德音目光落在他手中小小的白玉瓶上,他在这府中已经很是艰难,自己总不好再麻烦他,她推而不受。
“多谢大哥挂心,我没有伤到,是金子昨夜里在废墟中寻我时烫伤了手,我已经给她请了大夫,配了膏药。”
陆修齐见谢德音客气有礼的疏离,垂眸一瞬,随后走到她身后的元宝跟前,将药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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