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祖父的官,暂时稳在从四品,成了一个内阁侍讲学士。
今后会不会贬成五品六品,贬到底去……这得看陛下心情。
得知这些,九珠有种深深负罪感……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可为什么所有的事都是因她而起的?
服毒自尽,多可笑。她江九珠可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膝盖软得很,苦瓜她都不吃,还吃毒?憋屈,实在是憋屈。
九珠试着开始反思自己,活了十六年……不对,十五年……也不对,是十八年……也不对,十七……
算了,活都活不明白,还反思个毛。
在她神志不清的这两年发生了好多事,有喜事也有不好的事。
先说喜事,秉玉表哥春闱中了探花,如今在翰林院当值。
薛姨又生了一个儿子叫阿豆,两个儿子凑成了土豆。
接着就是不好的事。
除了祖父被降官阶,还有就是梦芙表姐去年小产了。
听孔嬷嬷说是表姐和姑老太太在一个宴会上起了争执,姑老太太身边的卢嬷嬷推了表姐,表姐摔倒就流了好多血……
还有一件她不知是喜事还是坏事的事。
那就是傅兰嘉和王柏的婚约解除了,还是王柏亲自去解除的,没错,导火索就是梦芙表姐小产的事。
傅兰嘉可以说是因别人的祸得自己的福。
也不知道这事她俩的友情还有没有?
这两年发生的诸多事情,九珠一个上午就听孔嬷嬷讲述完了。
九珠恍然如梦。
孔嬷嬷还说在她迷糊的这两年,陆永庭没来看过她一次,
嬷嬷说这话,有些可笑。
陆永庭不来,九珠觉得那是他开恩了。
一个为了不嫁给他,连毒药都吃了的女人,把他的尊严,面子踩在地上摩擦。没提刀来砍碎她已经不错了。
陆永庭也算是能忍的了。
好憋屈,她都不知道怎么中毒的,偏偏每个人都认为她是为了抗婚服毒自尽。
天呐!
冤枉!
太冤枉了!
还有一件事,孔嬷嬷没告诉她,是阿诺和她说的。
她和陆永庭的婚事不成,祖父看她这个孙女已经是个白痴。
祖父便让林管家把聘礼退还给瑞王府。
第一次去,瑞王府闭门不见,林管家等了两个时辰,只得又把几车聘礼拉回来。
第二次去,瑞王府还是闭门不见。
第三次,祖父亲自去,瑞王府的管家说王爷和世子不在,做不了主,让祖父以后再来。
……
两年时间,愣是没把那些聘礼退还掉,现在都还原封不动的锁在府里的仓库。
哎!人家不收,估摸是觉得晦气。
她怎么就莫名和沈乔走上一个道了呢?
沈乔死了,就算有再多闲言碎语她也听不见。
可她还活着,虽然迷糊了两年,闲言碎语最盛的时候她听不见,现在她清醒了,以后又得活在别人的口舌之中。她别说几百句,几千句,几万句都可以……只要不连累她的亲人。
……哎,不连累那是不可能的,祖父不是被陛下降了官嘛,成了一个从四品什么内阁侍讲学士。
祖父这得被多少同僚嘲笑?被多少死对头落井下石?
祖父心里得有多难受?
说不定都躲在被子里哭了不知多少回……
跟祖父比,她受的那点冤枉委屈算什么。
夏季的夜晚,总有徐徐的清风吹得人心舒神爽。
九珠在凉亭站了许久,待风吹干了眼泪,转身去了祖父的院子。
扑通!
九珠直直的跪在了祖父的面前。
江宏皱眉:“这是干嘛,起来。”
九珠垂着头,心里愧疚,“祖父,我错了。我给您和江家丢人了。”
江宏沉吟片刻,“你确实错了,你错在太过偏激,不把生命当回事!”
九珠心里委屈,但也只能默认。
“祖父,我就是个祸根,你把我逐出家门吧,这样陛下就会消气,不会太为难祖父,今后大伯二伯的仕途才不会受影响,江家才能安宁。”
“那些是大人的事,不该你个孩子操心。”江宏伸手把九珠拉了起来,“陛下是个明君,没有你想得那么小心眼。”
九珠可不信,“那祖父为何被贬了官?”
江宏顿了会,“……陛下偶尔也小心眼。不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祖父官小了,事也少,也乐得清闲,再过两三年,祖父打算向陛下告老,届时带着你祖母去灵州看看。”
一听祖父要去灵州,九珠眼睛一亮,“真的?要等两年还是三年?”
才说,这就等不及了,江宏笑了笑,“祖父今年六十有七,打算七十岁告老还乡。所以在等个三年。”
三年也不算久,九珠突然好想哭,也真的哭了出来,扑到祖父的怀里。
江宏摸着九珠的头发,好笑,“都快十八了,还抱祖父,也不嫌臊。”
“我才十六……不是十八。”九珠可不想把迷糊那两年算上。
祖父的话,又让九珠有了盼头。
日子有盼头就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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