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哪里不好?”江宏问
九珠讲道:“阿爹去汴京述职几天便赶着回灵州,那时我就问他,这么多年才回来,为何不多待些日子陪陪祖母。”
“阿爹说,待在汴京时间越长,他心里越不安,他得回来守着灵州,守着灵州的百姓,守着灵州的灯火,守着他的家。”
“都说我们灵州是苦寒之地,可这里也有人间烟火。”
“快要夜幕时,阿爹喜欢站在城墙上,那是我们灵州最高的地方。他说他喜欢看城里每家每户亮起灯时的景色。”
“灵州城每盏灯能被点起,是不易的……因为那是边境的将士们拿命去拼出来的,阿爹得帮他们守着。”
“我见过汴京的美丽繁华,但我不向往,再美丽繁华都比不过我们灵州的人间烟火。”
江宏震惊,他没想到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番感悟。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往日这个时辰,还未到衙役下职的时候,府衙门口都会有衙役站岗。
今日却未见有人,而且府衙大门一扇稍稍开着,另一扇关着,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江老爷和九珠走上台阶,江老爷松开了九珠的手让她开门。
推开门的那瞬,就像推开了地狱之门……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八九个浑身是血的衙役。
江启持血刀单膝跪在大堂中央,一黑衣就直挺挺的站在他的面前,举起锋利的刀毫不犹豫的从前面刺穿了他的身体。
下一瞬又利落的把刀从江启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鲜血从江启的身体里喷射而出,随后重重的倒了下去。
这一幕恰被九珠和江老爷撞见。
九珠惊恐大叫起来。
黑衣人顿时朝站在大门口的人看去,露出野兽般的目光。
黑衣人拿着刀朝大门走去,后堂又出来一个黑衣人,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几瞬后,俩个黑衣人快速朝后堂而去。
漆黑的大街上。
江老爷背着浑身是血的江启奔跑着,九珠哭着跑在前面,头却始终看着后面。
粘稠的鲜血流了一路。
江老爷喘着气,声音颤抖着抚慰背在身上的儿子。
“启儿……别怕,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馆……坚持住。”
九珠不敢哭出声,跑在前面带路,他们要带阿爹去找大夫。
江老爷能感受到背上的衣服被温热的液体浸透。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无力感重重包围着江老爷,心脏剧烈的疼痛。
江老爷流着泪哽咽的安慰。
“启儿,别怕,阿爹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下一瞬江老爷大喊道:“九珠还有多远?”
“医馆……就在前面了。”九珠脸色惨白,忍不住哭了起来。
“听见了吗?启儿,我们马上就到医馆了。”江老爷忍泪,粗喘着朝背上的人轻声安抚。
鲜血从江启的口中不断流出,微弱开口:“……阿爹……启儿……好疼……”
话了,头垂了下去……
江老爷瞬间止步。
都说人死的时候身体是重的……为什么他的启儿这么轻……
见江老爷停下不动,九珠从前面跑着折回来,哭着催促:“快跑啊,医馆就在前面。”
“不跑了,启儿是个不争气的孩子,打小就怕看大夫……”江老爷压抑着痛苦,绝望笑起:“好,我们不去医馆,阿爹带你去买糖吃……吃了糖我们就会好了。”
那夜,匈奴潜入灵州府衙救走一名关押的重犯。
灵州府衙十人死,九名衙役,知州江启身中十七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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