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众人回神,同陈夫人坐一处的贵妇朝对阿琅招手笑着说道,
“你再拆一次给我看看,到时,我再送你一套同样的头面。”
底下的众人震惊地看着她。
阿琅不认识这位妇人,可她们认识呀。
这位裕王妃一向端肃,为人最为方正严厉,就是看一下拆头面,就送一整套头面出去,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老太太气得肝儿疼,忍着气,不敢说话。
婉妤一张美丽清澈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姐姐,要不给大家展示一下吧,姐姐在乡野见着的人多,有大见识,我们这些都城里的反倒见的世面不多呢。”
她犹豫着对阿琅说道,“如果姐姐不行也是没关系的,直接说王妃不会怪罪你的呢。”
她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似给阿琅解围,其实又给阿琅拉了一波的仇恨,什么叫都成里的反倒见的世面不多?在座的都是京城数得上的贵妇贵女。难道还不如一个乡下的丫头吗?
皇家之物,那都是恭敬地供奉着的。
同时她还隐晦的提醒阿琅不要逞强。
看着仿佛真心真意为她着想的婉妤,阿琅真想和掌掴三少爷顾瑞照一样,两巴掌呼上去。
她不明白,侯府的人为何一再把她的名声踩在地上。
如果只是为了和七皇子的婚约,赵内监已经明说七皇子有安排,那就是她的出现根本不足为惧呀。
阿琅虽然说想捞些实在的好处,君子好财,取之有道。
一般御造监出来的东西,那都是做了铭记的,这套金头面她仔细看过,没有做铭记。
没想到竟然是皇后娘娘所做。
她之所以会拆这头面,不过是因着她和养父在外游历时,偶然在一个村子里小住时,遇到一位巧匠,在他那里学了些皮毛。
她将刚刚合起的头面又一样一样的拆给裕王妃看。
裕王妃看阿琅手腕翻飞,不时的发出几声惊叹,还拉着陈夫人一同研究。
围观的贵妇趁着裕王妃不注意,也围了上去,差点把老太太给挤到榻下。
老太太抚着胸口,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果然是扫把星,铁扫帚精,一回来就是晦气!
正当老太太头昏脑涨的想着该如何的扳回局面时,忽然门帘哗啦一声响,一道暖金色的阳光照进大厅,老太太精神一振。
是她院子里的管事嬷嬷。
老太太拧眉,冷声道,“出了何事?为何如此冒失?”
管事嬷嬷稳稳气息,声音仍旧有些颤抖,“回老太太,宫里来了几位中官……”
一听这话,原本在看阿琅倒腾首饰的众人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老太太听了大喜,连忙道,“中贵人现在何处?”
“前头几位老爷已经将他们迎入正堂,说请老太太和六姑娘前去接诏。”
此言一出,老太太顾不及旁人在,失声道,“什么?六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满堂的贵妇贵女面面相觑,纷纷小声议论,堂中顿时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婉妤原本倒没什么,偏偏老太太那一声把她推了出来,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阿琅。
阿琅手中拿着金头面,也是莫名其妙,宫中为何要召见。
不管老太太心中有什么样的心思,这会还是得带着阿琅到正堂去前院接诏。
“老太太,恭喜恭喜,宫里知道今日贵府宴请宾客,特来给你们锦上添花。”
四品中官和气地和老太太寒暄。
熟悉的语气,和气的态度,可见靖安侯府确实是深受皇宠。
阿琅上前,敛袵行礼,“见过两位中官。”
两位传召的中官也在打量主角。
出宫前,他们都以为会见到个灰扑扑不成样子的村姑,眼前这个少女却叫他们大为惊诧。
且不说规矩礼仪。
整个人哪里有半点村姑的模样,盈盈立在那里,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目,鲜活灵动,好似会说话一般。
让人忍不住想起靖安侯当年的风采。
这位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凭这副相貌,荣华富贵就跑不了了。
又想到宫里此时还跪着的七皇子,两位黄门都不由得大叹可惜了。
至于,为谁可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无论两位黄门心头想什么,好在他们还记得自己肩负重任。
那位四品中官站起身,清清嗓子,“想来这位就是靖安侯新归家的千金了,接诏吧。”
阿琅跟着老太太及大老爷身后跪下。
老太太听到黄门宣读诏书,心若擂鼓,血液几近沸腾,期盼着是宣诏将婉妤赐婚给七皇子的旨意。
可惜,直至那中官收起诏书,也没提半个赐婚的意思,更别说表彰婉妤了。
至于那些赏赐,更是只给阿琅一人,其他旁人半句为提到。
一个野丫头,得那么多赏赐,侯府其他人什么也没落着。
心头越发不痛快,愤懑几乎要冲喉而出。
正愤懑着,忽听那宣旨的黄门又道,
“娘娘从前和靖安侯夫人颇为要好,听说六姑娘归家,就想见见,顾六姑娘,还请跟某等一同而去吧。”
老太太本听黄门又说话了,以为会说道婉妤,心头燃起希望,这话又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
大家都知道宫中很是照顾靖安侯府的人,有什么赏赐,侯府总是头一份,可皇后娘娘从来不曾单独召过婉妤进宫说话。
现在,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皇后娘娘就要单独叫进宫去。
这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老太太双眼要冒出火来,可她不敢再质疑宫里是不是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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