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鸿章坐在花园里的草坪上,戴着绒帽围着围巾,浑身都裹得很厚,面容消瘦,时不时咳嗽几声。
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锦玉柔有些错愕,怎么郁鸿章的身体真有这么差?
她简直难以相信,这是那个只要跺跺脚就能让商界震动的郁鸿章吗?
昔日的雄风,如今只剩下苍老的容颜,毫无半分斗志可言了。
锦玉柔站在郁鸿章身前两米的地方,凝视了很久都不曾动过,她要好好看看这个让沈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他偷走了配方,是他放了火!
“呵呵……真好,你还活着。”
锦玉柔好半晌才冒出这一句,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她是在庆幸郁鸿章没死,能活着承受她的报复。
静谧的花园里,一个是迟暮之年的老人,一个是正处在人生巅峰状态的中年女人。 老人精神欠佳,看起来很憔悴,原本犀利的眼神也变得暗淡了许多。
女人则是满目的愤恨和激动,那种见到仇人的心情是怎样的怒火中烧,恨不得能将对方碎尸万段才好。
“郁鸿章,老天爷让你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你真有那个命,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郁家是怎么衰败,让你感受到身败名裂的痛苦,让你从高峰跌下来,让你摔得粉身碎骨,然后在痛不欲生中死去,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偿还血债了吗?你就算是死上十次百次都不够还,你死了都该下地狱!”
锦玉柔的声音因激动而变的撕裂,那张美艳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狰狞,仿佛她就是地狱的使者。
郁鸿章坐着没动,他的镇定与锦玉柔的激烈相比,就像是冰与火的差别,但实际上他的心在滴血。
这是沈玉莲的孩子,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所生的女儿啊,就算不是他亲生的,但锦玉柔身上流着沈玉莲的血,这张充满仇恨与控诉的脸,瞬间让郁鸿章产生错觉,好像这就是沈玉莲附身,在向他讨债的。
郁鸿章的心脏是装了三个支架的,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毕竟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了,如果时常受刺激,他依旧是承受不住的。
但锦玉柔可不管这么多,她只要泄愤,郁鸿章气得越凶越好,她乐于见到。
郁鸿章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在极力地克制着不要激动,此刻他正捂着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只是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却是含着点点晶莹,这是他对沈玉莲的愧疚。
“孩子……”郁鸿章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看向锦玉柔的眼神里没有仇恨,只有歉意和慈爱:“请你相信我,孩子,我没有放火。我承认配方是我年轻时鬼迷心窍才会偷走的,但后来放火的事,真的与我无关。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对玉莲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在我心里,只有她才是我的妻子,我怎会想要她的命?我这么跟你说,不是怕你的报复,我只是不想玉莲的孩子错将我当成是放火的凶手……”
“你住口!”锦玉柔一声呵斥,眸光一狠,冲上来抓住郁鸿章的两只胳膊,愤怒地低吼:“我不准你叫我母亲的名字!不准叫玉莲!我母亲就算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你这个魔鬼!别以为你不承认放火就没事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一定会有比现在更惨的报应!”
仇恨,化成犹如实质的光芒从锦玉柔眼里迸射出来,仿佛千万根针深深地扎进了郁鸿章的血肉。
“我夺走炎月,只不过是游戏的开始而已,你最好是多吃点补品补药,好好保重,别病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锦玉柔忽地仰天大笑起来,但这笑声,任何人听了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郁鸿章除了心痛就是惋惜,锦玉柔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她宁愿活在那张让人喘不过气的大网里,她在寻求报复的块感,觉得那就能治愈她内心的伤痛,但她却不知道自己根本恨错了人。
郁鸿章幽幽地叹口气,脸色越发苍白了,痛惜之色更浓:“孩子……你恨我,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场火,可你真的错了,你寻仇的方向大错特错,你这样只会让真正的仇人逍遥自在!我也想为玉莲和她的家人报仇,在这一点上,你不觉得我们是同类吗?我们不该联手起来吗?真正放火的元凶,或许正在一旁高兴地看着我们自相残杀,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锦玉柔的笑声忽地停顿,呆了两秒之后又更加疯狂地笑起来:“哈哈哈哈……郁鸿章,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不只是我,包括锦初,小柠檬,都会恨你的,你永远别想再蛊惑我的女儿和外孙,我会让你见他们的,还有郁北骁,我一定会让锦初跟他离婚!”
最后一个字音一落,锦玉柔更是感觉畅快淋漓,她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狰狞中又饱含得意,一步一步地后退,望着郁鸿章那张震惊又愤怒的脸,她就感觉心里特舒坦,看着他痛苦的眼神,她就好像是在夏天喝了冰水一般清凉。
锦玉柔慢慢地走远了,最后笑着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仇恨的延续,让下一代,下下一代都不得安宁,这才是郁鸿章最大的恐惧。
“锦玉柔……你……你怎么可以让锦初和小柠檬成为你报复的棋子,你不可以这么做……”郁鸿章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只是锦玉柔听不到了。
“爷爷!”一声急促的呼唤,郁北骁跑了过来。
郁鸿章倒在郁北骁的怀里,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说:“北骁……爷爷真的好……好……好后悔啊……要是这次我真的去了,就把我葬在玉莲的墓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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