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惊险的审问
染素汐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
干裂的唇嗫嚅了两下：“春花……”
才吐出两个字，剩余的声音就因为嗓子针刺般地疼，遏在喉咙里。
“奴婢在。”
眨眼间，春花就捧着茶盏出现在了榻边。
不知道是太兴奋还是害怕，春花的步子有些急促，甚至撞到了床板，发出一声闷响。
“姑娘睡了这么久一定口渴了，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染素汐看向春花，发现她一双圆圆的眼睛红得像是核桃，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卷翘的睫毛动了动。
水沾上干裂的唇，她再次僵住。
凉的。
屋子里不应该常备着温水么？水稍稍凉了些，就应该会被丫鬟换成新的一壶。
怎么会是凉的？
是了，她又陷入困境了。
“姑娘，怎么了吗？”
染素汐微微摇头，将一整杯水尽数喝了下去。
“薛二姑娘怎么样了？”
春花眼神躲闪：“薛二姑她……她当然没事了。”
染素汐拧眉，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春花赶忙搀住她的胳膊，担忧道：“姑娘，您的身子还虚着，不能下床啊！”
“我得去看看薛二姑娘。”
“现在离您出事儿已经过了两日了，薛二姑娘也早就被南平王接回了府里。”
“那就去南平王府。”染素汐说，“薛二姑娘是因为我受伤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望赔罪。”
“这……这不急于一时。您还是先躺下，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再想别的嘛。”
不急？
染素汐拧紧眉，看向春花紧紧环在自己臂上的手，狐疑道：“春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春花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会呢，姑娘。”
“那你松手。”
春花抓得更紧了。
染素汐声音发冷：“放手。”
春花跪到地上：“姑娘，奴婢求您不要出去。”
“为什么？”染素汐脸上的血色尽褪，“难道，薛二姑娘她……”
“没有。二姑娘醒了，且并无大碍。”
“那是为什么？”染素汐眼圈泛红，声音颤抖，“春花……不要瞒我。”
春花泣不成声道：“水霜姐姐不知道为什么，非说姑娘您早就计划好要害薛二姑娘。还有王婆子和马婆子，她们都作了证。
赵管事也说，他亲眼看见姑娘主动扑倒薛二姑娘的。
然后殿下发话了……说只要姑娘您一醒来，就得立即去寿康园问话。”
春花哭得伤心，却一直压抑着，不敢放出声音来：“姑娘……奴婢求您了，您快躺回榻上吧……”
染素汐的心似乎被冰雪包裹，肩头瑟瑟，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傻丫头，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不了的。”
“能逃一日是一日啊……姑娘您这几日昏迷着不知道，除了赵管事和几个有头有脸的嬷嬷，其他见证薛二姑娘受伤的下人全都……全都被发卖了！”
染素汐说：“别哭了。或许早在世子出事那日，我就该死了……能多活上两个月，我已经很知足了。”
“不姑娘，奴婢……奴婢舍不得您，呜呜呜……”
染素汐拍了拍春花的头顶，笑着问：“前几日和卓丫头学梳头，学得怎么样？”
春花捂着脸摇头，“奴婢太笨。”
“笨也没办法。”她吸了吸鼻子，“现在除了你，没人可以给我梳呢。”
……
大长公主面上无悲无喜盘坐在榻几上，手捻珠串，像是一尊看破尘世的古佛。
染素汐跪在大厅的中央，屏息凝神，等待着审判。
这个画面异常熟悉，似乎每逢几日就会看到一次，她都要习惯了。
“水霜的供词你看到了？”
“回殿下，小女只是听春花浅浅说了两嘴。略略地得知水霜控诉小女故意谋害薛二姑娘。”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可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染素汐倒是不怕了。
大长公主问：“所以你不承认？”
“不认。”
“由不得你。”
染素汐抬头，颤动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青荫，“殿下，小女询问薛二姑娘的事情，是因为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被您选中，配给二爷。
后续小女神色恹恹，只是因为长期睡眠不足所致。
殿下明鉴，小女很喜欢薛二姑娘，也没有理由害她。”
庄嬷嬷开口：“姑娘若是睡眠不足，为什么不在院子里好好待着？若姑娘只是睡眠不足，怎会那么凑巧，在薛姑娘靠近你的时候晕倒？”
染素汐咬紧颤抖地牙关，一字一顿道：“世上无奇不有，巧合无数。小女解释不明白，但是问心无愧。”
呵，好一个问心无愧。
大长公主正要发怒，忽然见到下人抬着两个巨大的箱子出现在院子里头。
庄嬷嬷皱眉问：“谁让你们进来的？”
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账册。
“殿下，是二爷命令小的们将芙蓉榭的账册抬来的。”
“二爷？”庄嬷嬷动了动眉，“那二爷可说让你们抬来做什么？”
下人们纷纷摇头。
庄嬷嬷眼神请示了一下大长公主，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账目翻阅起来。
才一翻开，她便愣住了。重新又捡起两本，再看，再愣住。
大长公主掀了掀眼皮，问：“怎么了？”
“殿下，您看。”
庄嬷嬷将手里的账册呈到大长公主的眼前。
只见账册上面支出收入按品相归分，备注细致完整，就连人情来往的小账也记录得分毫不差。
最主要的是可以让人一目了然。
大长公主样样都好，唯有算术不是很在行，她一看见数字就头疼。
所以，宣平侯府的账目一直有些混乱。
原先家中有主母，都是由主母过目。
后来侯夫人与侯爷一同去了战场，又双双战死，账目就回归到了大长公主的手上。
大长公主正哀于丧子之痛中，无暇顾及这些，便索性将所有的旧账目堆积到了一处，再命令管事赵千两每月将归整的新账册拿给她过目。
可是侯府硕大，各项收支颇多，若是再加上走亲访友，送礼请客，就更加繁杂了。
久而久之，大长公主连过目都省去了。
渐渐的，账册越积越多，越来越乱……
大长公主没想到，染素汐竟然如此厉害，短短几日就整理出这么多本。
而且，还能让她看得懂。
“两箱子的账册，你全部都整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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