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黑白颠倒
“既然永安侯心存疑虑,本宫也不好继续因病不出。”
“永安侯,你既见到本宫真颜,可还需要本宫提笔落字,给你对比?”
不轻不重的两句话让永安侯的脸色变了又变。
朝臣们也纷纷噤声,不敢多言。
不管是支持云墨骁一脉的还是别的什么,此时都默契的选择保持缄默。
“娘娘身子不适,何必亲自露面?”
永安侯咬碎了牙,却只能强撑笑意。
承德则瞳孔震动,意外错愕难以遮掩,心绪更是难平。看馨雪的样子,是早已知晓。如今独独他一概不知,说心中没有半点不舒坦,再虚假不过。
但电光火石之间,承德就想明白了为何。
做戏,就要做全套。
他立于金銮殿之上,一举一动都在百官注视之下。若他事先知晓,难保不会有官员察觉到不妥,进而让永安侯按捺不表。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心中别扭是另外一回事。
“永安侯此前不还逼着母后自证?怎的如今就改了口风了?”虽说心中略有别扭,承德依旧不会误事,“真是让本皇子大开眼界!”
永安侯心头窝火,可到底自己理亏。
“微臣只是过于担忧,才失了分寸。”他拱手行礼,一拜到底,端的是低到尘埃的姿态,“还请大皇子殿下,皇后娘娘恕罪。”
虽说屈辱,但永安侯却笃定自己这样做之后,陆婉芸和承德必定没有理由继续追责他之前的咄咄逼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为陆婉芸微微抬手,宽和道:“永安侯一心为朝,本宫自然不会怪罪。”
陆婉芸话音刚落,永安侯就当即接话,朗声道:“微臣多谢——”
可才说四个字,就被陆婉芸打断。
“但你收纳本宫字迹之事,却是大过。”
永安侯的话在喉头回转,不上不下。
可陆婉芸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跪拜在地,无奈认罪。
“臣无意冒犯皇后娘娘,只是偶然得到您亲笔。”永安侯三言两语的试图糊弄过去,“绝无二心!”
陆婉芸的咳嗽再度响起,随后被馨雪扶着回了珠帘之后。
百官陷入安静,无人接永安侯的话,便是永安侯的人,这时候也是选择静观其变。
直到珠帘后的咳嗽声渐渐停歇,才听的陆婉芸开口,道:“此前永安侯你信誓旦旦,本宫很难不怀疑。”
“本宫未曾去过秦家书院,先不说你为何那般笃定,便是这亲笔信的来历,就让本宫不得不细查。”
此前永安侯说的所有话,在这个时候都被陆婉芸一一反驳回来,更是让他难以辩驳。
所谓陆婉芸去了秦家书院,也是他一人之词。如今被陆婉芸当众否认,难道他还能找到证据不成?
要知道从一开始,永安侯都只是存了‘诈’人的心思。
至于说陆婉芸去秦家书院——
“臣此前见到一身形酷似娘娘的女子入了秦家书院,如今想来,当是认错了。”永安侯垂首,“书信一事,也只是臣太过焦急,所以伪造。”
“虽臣出于为朝政考量,可终归是错。臣,甘愿受罚!”
永安侯的话依旧冠冕堂皇,让承德越发窝火。
但陆婉芸却轻笑一声,直接顺着永安侯的话往下说。
“本宫知晓永安侯出于好心,所以自然不能让你受罚。”
陆婉芸轻飘飘的话像是要将这事儿揭过,永安侯也确实放松些许。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就猛然一变。
因为他听见陆婉芸道:“受罚便是不用了,就让人去搜搜永安侯府,只要府中再没有其他‘本宫’的亲笔书信,此事便就此作罢。”
“不可!”永安侯猛然抬头。
这般失态的模样让承德眼神玩味儿,也让朝臣纷纷朝他看去。
“皇后娘娘,臣手中仅有这封书信,府邸之中绝无其他。”永安侯深吸一口气,双眼泛红,瞧着像是受了万般屈辱,“臣自知行为不妥,甘愿受罚,娘娘为何还要以搜查府邸为筏子,羞辱微臣?”
“微臣在此事上虽有过错,可也是先皇亲封的永安侯!”
“先皇有谕,何人都不得无故折辱微臣!”
不愿让人搜查府邸的姿态已经摆出,更带着强硬的味道。
这般模样,分明是不愿受罚,也不愿被搜府邸。
而他越是如此,旁人就越是起心思。
“原来私藏、伪造皇后笔迹,竟然也是‘无故’?”陆婉芸的声音冷了下来,“那本宫还真是好奇,什么才算得上不是‘无故’!”
“非得通敌叛国才不算不成!”
“皇后娘娘息怒!”
随着陆婉芸话音落下,朝臣跪伏。
这样的罪名别说担,便是一星半点都没人愿意牵扯上。
所以陆婉芸才说完,百官就安静如鸡,无人开口。
就算永安侯梗着脖子不肯认,这时候也不会继续往枪口上撞。
齐讯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列的,“永安侯何必如此抵触?皇后此举无可厚非,你既未做亏心事,又何必怕御林军搜查?”
“娘娘宅心仁厚,此间事了,自然会给你以补偿,你又何必非得下娘娘脸面,让娘娘难做?”
永安侯恨得牙痒痒,“齐大人说的轻巧,若今日是你遭了无妄之灾,你难道还能笑着将这等折辱接下,将他们恭恭敬敬的迎接入府,让他们搅个天翻地覆不成!”
齐讯笑眯眯的,“若是下官,自无不可。只是下官贯来谨言慎行,绝不会和永安侯您这般……行径。”
话毕,齐讯对着承德和陆婉芸作揖,慢慢儿退了回去。
永安侯冷笑,梗着脖子,“皇后娘娘,微臣虽是臣子,可也有先皇口谕傍身,您,不可如此!永安侯府,您也不可派人搜查!”
此般目中无人的姿态让好些朝臣开始躁动,窃窃私语更是不绝于耳。
“放肆!”承德低喝,“贯来君为臣纲!永安侯,纵然皇爷爷待你几分看重,可你又何处来的胆子忤逆母后!”
永安侯的态度倒像是自个儿被人胁迫似的,全然忘了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错处,也都是自己在挑事。
他继续朗声开口,对着西边儿一拜。
“臣既有先皇口谕傍身,自然不愿无故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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