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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矿场木屋外,有一口青潭。

苏成三岁起,除了冬天,差不多天天跟父亲去戏水,水性练得像泥鳅一样。

此时,井水的冰面完全化开了。

苏成松开拴腰的绳子,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到井下。

身体在水中倒悬着,能看到井口那盏马灯的亮光。

苏成无所顾忌,继续下潜。

咦?

这口井,好深,比爬满青藤的木屋那口青潭还深呢……

苏成憋着一口气,一直潜到井底,估摸着,得有五六丈深……

还是能看到井口的一丝微光。

放下心来,在井底撒欢。

忽然,小手摸到一样东西。

两手一起摸……

苏成猛地吓了一跳!

他摸到的,竟然是一个人头骷髅!

震惊之下,苏成将那骷髅头一丢,急忙蹬起小腿上浮。

浮到井上,抹了一把脸,不停地喘息。

“成儿,你没事吧?这么久不应声,你要把娘吓死啊!”

井口,现出母亲焦急的面容。

苏成小心肝噗通乱跳,奶声奶气道:“我没事啊!娘,不是告诉你了,我潜水玩儿……在水里面怎么回答你呀!”

一瞬间,他决定,不把水里有骷髅头的事情告诉娘。

要不然,娘说不定,以后就不让他下井了。

“哦……这井有多深啊?”

“跟山里的青潭差不多吧……”

“你确定没事?”

“娘,孩儿的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爹都说我是一条小泥鳅……你见过被水淹死的泥鳅吗?难怪爹常埋怨你啰里吧嗦……”

“啊?你爹这样说过娘的坏话吗?哼!看他回来,娘怎么收拾他!”

母子两个闲扯了几句,施秀摇着头离开了井口。

苏成想了想,还是想把井底骷髅头的事情搞清楚。

鬼,他不怕。

死人,他更不怕……

今日,他还杀了一个劫匪呢!

死人头骨算什么……

问题是,母亲不是说,苏家祖上的一代家主夫人投井自杀吗?

难道苏家的人,不把家主夫人的遗体捞上去安葬?

家主夫人的遗体捞上去了,那井底的骷髅头又是谁?

带着这些疑问,苏成再次潜入井底。

一块块摸到井底的人体骸骨,确定只有一颗骷髅头。

最后,摸到一只金属盒子!

抱着沉甸甸的金属盒子浮出水面,打开,看到里面,竟然是一本薄薄的书册。

书册没有扉页,被井水浸泡得湿透了,也不知纸质是什么做的,没有一点伤损。

隐隐约约,看到书册里,是一些图画。

苏成拉着绳子爬到井口,在马灯下看清楚了,这本薄薄的书册,竟是一部剑谱!

这是捡到宝了吗?

为了不让娘发现,苏成用绳子拴住腰,两脚岔开,踩着井壁保持身体平衡,在马灯下面细看剑谱。

剑谱大多是剑招图画,配着一些解说文字。

好些字,苏成没有学过。

但是有四个认识的字,让他触目惊心:流星九剑!

苏成跟父亲学习流星剑法也有一年了。

苏家祖传的流星剑法,不是有一百零八式吗?

怎么这里冒出来个流星九剑?

再仔细看剑谱的其他文字。

流星剑法……第二重……

我的亲娘也!

莫非,这本剑谱,是流星剑法的下半部?

上半部一百零八式,只是流星剑法第一重?

苏成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当年,苏家老祖奶奶投井自尽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家的祖传剑法为何一分为二,第二重剑谱跟一个死人沉到了井底?

再看金属盒里,其他的东西都已腐烂,除了这本剑谱,还有一只玉瓶。

玉瓶里,都是水。

里面原本或许有什么宝贝丹药,都被井水融化了。

这井水,能让自己身体感觉异样的舒爽,莫非,也跟玉瓶里被化掉的丹药有关?

苏成揉了揉剑谱的纸质,确定这本剑谱撕不烂,在水里不知泡了多少年也不褪色。

歪着小脑袋又想了想,苏成决定还是把它放回井底。

不是怕母亲发现这件宝贝,而是……他们娘俩,保不住这件宝贝啊!

被人发现了,一定招灾惹祸!

父亲讲过的江湖上杀人夺宝的故事,苏成都在脑子里记着呐!

还是放回井底最安全。

反正,他现在跟父亲学的流星剑法一百零八式,招式和口诀都记在心里了。

施展出来,只能有模有样使出三十多招。

起码,等到完全练会了一百零八式,才能进入第二重吧?

这本流星九剑剑谱,现在是用不上的……

想到这里,苏成将流星剑谱放入金属盒中,再度潜入井底,将金属盒置于一角。

再把井底又仔细摸索了个遍……

这回,在一道狭缝中,摸到了一把短剑。

浮上来一看,不是短剑,而是一把精美的匕首!

约莫九寸长,金色握柄大概三寸,银色匕刃六寸。

在进水中不知浸泡了多少年,没有一点锈迹,轻易便可拔出,在马灯下熠熠生辉。

这把森冷的匕首状若龙牙,上面正铭刻着“龙牙”二字!

苏成试着,用这把龙牙匕在井壁上划了几道,犹如切豆腐一般。

当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贴身利器呀!

这件宝兵,可以让母亲知晓。

苏成把龙牙匕插入鞘中,爬上井口,施秀正好又走过来。

“泡够了?”

施秀怜爱地向儿子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嗯,够了……娘,我的衣服呢?”

“先擦干身,烤烤火……”

施秀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篝火。

“你手里拿着什么?”

苏成压低嗓门道:“娘,我在井底拾到一把匕首……”

施秀见儿子如此警觉,不由得向院子外的夜色瞥了一眼。

是呢,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中监视娘俩。

也压低声音回道:“你留着吧,小心割破手……”

施秀把苏成拉到篝火前,用一条大布巾替他擦身,忽然睁大了眼睛:“成儿,你身上的脓疮怎么都结痂了?”

苏成也没有发现这样的变故。

摸摸身上的痂痕,道:“是呢……好奇怪,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以前苏成每回发怪病生脓疮,服了百花玉露丸,会立刻退烧,脓疮却要十天半个月才好。

“看来这井水,对你的身体真的有好处……”

苏成想到,这井水的异样,可能是玉瓶里的丹药融化所致。

穿好衣服后,便叫母亲找了一块木板将井口盖上,再压上一块石头,以免那神奇的寒气不停散逸,那对他身体的奇效就没有了。

做完这些,苏成肚子也饿坏了。

母子二人,坐在篝火前,其乐融融地吃起回返苏家以后的第一顿饭。

苏成的饭量很大,一顿要吃施秀两顿的饭,也不知他那小肚子如何装得下。

今晚在井水泡过之后,苏成的饭量又加大了。

蒸的一挂腊肉吃个精光,直把锅底刨得个干干净净,才算吃饱。

打了一个嗝,苏成把玩着那把龙牙匕,抬头看看漫天星光,偎依在母亲怀里,小声说道:“娘,你说爹爹现在逃到哪里了?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在想我们?”

施秀没有回答儿子,也凝眸仰望夜空。

心里想,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一家人团聚啊?

院子里的篝火,忽明忽暗地映照着母子二人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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