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霄婚事结束后,府里便开始张罗起凌雪的婚事了。
凌雪的婚事涉及两国联姻,皇帝格外看重,大小事务无不谨慎细微。
随着婚期将近,凌雪的心却开始忐忑不安。
这日,夜凌霄一上早朝,凌雪便来找齐未央探讨心得。
凌雪一见了齐未央便关心地询问:“这几日也总不见你出门,听下人们说,你身体不适,哥哥特意让你留在房中休养,可是着凉受寒?快让我瞧瞧。”
说着,凌雪便要替她诊脉。
齐未央尴尬地缩了缩手,没让她给自己看,只轻声道:“无碍,只是这几日有些累着了。”
凌雪想了想,道:“也是,女子婚嫁乃是大事,想必你也耗费了不少心神。”
齐未央讪讪笑了笑,她哪里是耗费了什么心神,这几日若不是夜凌霄缠得紧,她也不至于整日卧床休息。
好在林霜儿是个明事理之人,这几日倒也没打搅她,每日只让下人送来滋补的膳食,并叮嘱她好生休息,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瞧着凌雪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也不好明着给她说。
且不说她难以启齿,这男女之事,还需她自己亲身领悟才是。
思及此,齐未央只道:“倒也没耗费什么心神,总之,等你出嫁之后,你便什么都懂了。”
两人谈到这个话题,凌雪揉了揉额角,颇有些烦恼地道:“说到这事,我这几日心里慌慌的,总也睡不踏实,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齐未央倒是感同身受,出嫁前她也是紧张得好几日没睡过安稳觉。
不过,毕竟是过来人,齐未央只得安慰她道:“任谁都会紧张无措的,等见着新郎官之后,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凌雪撑着下巴好奇地问:“我听人说,新婚之夜是件很痛苦的事,女子若是娇弱了些,少不得要被扒一层皮,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咳咳……”齐未央正喝着茶,冷不防被这一句话惊得呛了一下。
“这……这都是无稽之谈……”
凌雪想了想,也觉得甚是夸张了些,道:“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嫂嫂也是过来人,我瞧着你面色红润,胜若桃花,哪里像是被剥了层皮的人,由此可见,那些谣言算不得真。”
齐未央脸色一红,故作正经地道:“你别听她们胡说,两人若是情投意合,这种男女之事,本就是件十分和美之事,虽说……初次体验会有些痛苦,可……可渐入佳境后,便会如鱼得水,十分畅快……”
说到最后,齐未央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便赶紧转移了话题,道:“总之,会有教习嬷嬷教你的,你不必担心这事。”
凌雪见状,也不再过多追问,心里却愈发期待出嫁的那日。
她一脸憧憬地问齐未央,道:“你说,君珩穿喜服好不好看呢。”
齐未央道:“君珩自小便俊美无双,穿上吉服自然也无人能比,肯定是无可挑剔的。”
凌雪闻言,一脸羞涩地笑道:“我也这么觉得,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什么,是否跟我一样期待……”
想到这,她忍不住低叹道:“我差点忘了,如今他身为一国之君,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哪有闲工夫想这些……”
她正这般想着,殊不知,远在北狼国的聂君珩早已将喜服试穿了好几遍。
自打两个月前,两国联姻之事敲定,北狼皇宫便是一片忙碌,宫殿的修缮和婚前的准备都一一提上了日程,半点马虎不得。
宫殿内,聂君珩身着吉服,立于镜前,反复欣赏着身上的喜服。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这身喜服将他衬托得愈发威严而尊贵。
一众侍女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着,费公公更是妙语连珠地说了许多夸赞的话。
“王上穿上这身吉服真是惊为天人,俊美无双啊,想必未来王后也一定喜欢。”
聂君珩向来不喜旁人的夸赞,不过都是阿谀逢迎的手段罢了,可如今听着这话,倒是十分顺耳。
他转过身,语气认真地道:“孤穿这身衣服当真是最好看的?”
费公公笑着点了点头,道:“王上穿哪一套都好看,这一套是最好看的。”
聂君珩满意地勾了勾唇,挥手让宫女将另外的十几套吉服都撤了下去。
挑选好了吉服,他又问费公公:“今日是几何了?”
费公公答道:“王上又忘了,今日是十月初九,距离婚期,还有半月有余,这事,您昨日才问过呢。”
聂君珩又转身望着镜中的自己,呢喃道:“才过了这么久吗?”
可他怎么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费公公一语道破地道:“王上也不用太着急,不过半月而已,眨眼就过去了。”
婚期还剩最后的十天时,北狼国送来的聘礼也到了永安侯府。
这日,凌雪正在房内试穿婚服,丫鬟便兴冲冲地在门外说道:“郡主,北狼国送来了好些聘礼,整个院子都快要堆不下了,您快去看看。”
凌雪闻言,连衣服也来不及换,抬脚便跑去了前院。
刚到前院,凌雪就瞧见大箱大箱的红木箱子往院子里送,府里的官家正精气神十足地念着聘礼清单,念到口干舌燥,中途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又继续念,念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方才结束。
北狼国虽地势严寒,可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光是这些聘礼,其珍贵程度,就是连当今皇帝也没见过几件。聂君珩却是大手一挥,送了数几十载车的奇珍异宝过来。
外面围观的百姓无不惊叹,这样大的排场,简直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
官家念完之后,便将清单呈给夜北承看,道:“王爷,所有的聘礼都在这了。”
夜北承接过一叠厚厚的清单,简单翻阅了几下,倒也没怎么仔细看,随手便又交给了管家。
林霜儿站在前院一看,只见大大小小的红箱聘礼堆得满满当当当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回过头对一脸淡定的夜北承道:“君珩那孩子真是见外,送这么多聘礼过来。”
夜北承道:“他既然想娶凌雪,这些都是他应该的。”
“可这么多聘礼,放哪里呢?这府里都要放不下了。”
夜北承淡淡一笑,道:“等有时间,我正好让人将这府中修缮修缮,咱们再建一间大一点的库房就是。他送多少,我们便收多少。”
侍卫们来来往往,将所有的聘礼往库房里搬,负责运送聘礼的北狼国使臣则是被请进了屋子里喝茶歇息。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林霜儿一回头便瞧见凌雪站在一旁发呆,身上还穿着刚做好的喜服。
林霜儿走过去,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将她往后院里带,一进屋,便开始给凌雪说教:“都是要出嫁的姑娘了,怎么还这般急急燥燥的,穿着喜服就出来了。”
凌雪依偎在林霜儿怀里,耐心地听她念叨,心里的紧张和焦虑也渐渐平息了。
见她听得认真,林霜儿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就像儿时一样,喃喃道:“还有十天,你便要嫁去北狼国了。”
“其实,娘挺高兴的,君珩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可心里又有些难过,往后,娘不能再日日看着你了。”
凌雪仰头看着她,见她眼中泪水快要溢了出来,赶紧忍着内心酸楚,笑道:“娘,你还是这般多愁善感,大喜的日子,你可不准掉眼泪。”
林霜儿忙捻着袖子擦了擦了眼泪,笑道:“唉,都是被你爹惯坏了,半点也藏不住情绪。”
说着,她又拉着凌雪的手,意味深长地道:“往后嫁去那边,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给娘写信,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凌雪软声宽慰道:“好,君珩若让我受委屈,我便自己回来,让爹爹好好修理他一顿。”
林霜儿笑道:“他如今是一国之君,你爹哪能修理他,只是,他身居高位,往后,定然会有其他妃子入宫。你既一心想要嫁给他,心里也该明白这些道理。”
凌雪默了默,这段时间,她想了许多,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她原以为自己足够爱他,便能坦然接受别的女人来分享她的夫君,可当林霜儿提及时,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可身为帝王,充盈后宫也是他逼不得已之事,她应当大度才是,虽然,她内心根本大度不起来,可面对林霜儿,她也只能强颜欢笑道:“他若要纳妃,我又岂能反对,毕竟,他不是普通人,没办法做到一生只娶一人。”
林霜儿心疼地看着她道:“你既想到这了,娘便不提了,万事皆有变数,娘只希望你高兴,凡事给自己留几分余地才好。”
“万不可心生嫉妒,害人害己。”
凌雪连连点头,林霜儿不厌其烦,说着说着,便提到了往后儿女的管教之事。
凌雪这才忍不住打断她道:“娘,扯远了,我都还没嫁过去呢,生孩子还早呢。”
林霜儿一本正经地道:“不早了,娘刚嫁给你爹那会,不出一个月便有了你们,娘与你说,也是希望你有个准备,万不可马虎大意。”
凌雪不以为然,玩笑道:“爹爹如今风采依旧,娘亲也正风韵犹存,不如娘再生个弟弟吧?或者妹妹也好。”
林霜儿忍不住失笑,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道:“说什么胡话呢。”
凌雪道:“娘若是不想生,我便找爹爹说去。爹爹那么喜欢娘亲,肯定愿意和娘亲再生一个孩子。”
还不等林霜儿说话,就听夜北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可不同意。”
两人一抬头,就见夜北承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凌雪道:“爹爹为何不同意?”
夜北承看着林霜儿,道:“我不愿你娘亲再受苦。”
林霜儿笑道:“你别当真,凌雪同我开玩笑呢。”
凌雪自然不知当年林霜儿分娩时的凶险万分,毕竟,谁也未曾提过那些事。
不过,越是临近婚期,凌雪便对林霜儿愈发依赖,剩下的这几日,她只想黏着林霜儿,哪也不去。
她依偎在林霜儿怀里,仰头看着夜北承,道:“爹爹这几日能不能把娘亲让给我呢?”
夜北承自然是舍不得的,他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缠着你娘亲。”
凌雪道:“就委屈爹爹十日,爹爹竟也舍不得?”
倒也不是他小气,只是没有林霜儿在身边,他哪里睡得踏实。
可还不等他开口拒绝呢,林霜儿便宠溺地摸着她的头道:“好,这几日娘亲不陪爹爹,好好陪陪你。”
凌雪得逞地道:“晚上也陪我一起睡吧,娘亲还有好多事没教导我呢。”
林霜儿温柔地道:“好,都依你。”
夜北承无可奈何,若他不肯,倒真显得他不够大气了,只是这漫漫长夜,恐怕是要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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