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没过了裴琰的腰间,苏禾这才转头看向他,懒懒地掀了掀唇角。
“大人今晚不能碰我。”
“为何不能?”裴琰在她身后停下,俯下来在她的脸上轻啄。
“你不是刀,我也不是磨刀石。”苏禾更懒了,水嫩的指尖扒开了他的俊脸,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咱们今晚歇歇。”
裴琰捉住她的手指,放在齿间咬了几下,低声道:“没话要和我说?”
“没有。”苏禾眸子眯了眯,语气软软地说道。
又成这副能气死他的小模样了!退婚一事她已知晓,就不说点什么?
她这颗心总用厚厚的丝绵包着,他伸指探去,里面全是柔软的蚕丝。若是太用力地去找她的心,会被蚕丝缠得指尖生疼。可若他不用力去寻,她的心便藏去了深处,压根不肯拿出来给他。
“明日就跟我回去。”裴琰沉吟一下,哑声道:“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才不回,谁愿意过天天被人揪头发的日子?
她以后要找个没娘的汉子,然后称霸一家!
“不回,我以后要当苏大掌柜,还要养好多漂亮的小倌儿。”苏禾又打了个哈欠。
裴琰眸色一沉,捏着她的娇唇说道:“你要养什么?”
“小倌儿。大人养小妾,我养小倌儿。”苏禾握着他的长指,吐字清晰:“大人与我之间早就扯平了,你不能再强迫我。”
“我偏要强迫呢?”裴琰眉眼间已经染了怒气。他已经够退让了,可小东西她是一点都不领情啊!
“那我就躺下来呗。我还能怎么着,我又打不过你。横竖你会睡得够够的,再找别人。”苏禾脆生生地答道。
看着她红润的小嘴儿一张一合,裴琰有种把她彻底封上的冲动。
苏禾一张嘴,能气死十个裴琰!
可是感情就是如此,先动心者,必落入下风。
“你别说话了。”他冷着脸,掐着她的后颈,把她拎去一边的角落里:“去那里呆着。”
苏禾撇撇嘴,乖乖地缩在了角落。
秋日泡温泉,舒服得紧,她才不会为了裴琰放弃这舒服的池子。
就算是角落,那也是人间享受,不泡白不泡,多泡一会都是她赢。
裴琰深吸气,背过身不去看她。
他明儿得去找李慕憬要几箱子佛香,在每个有苏禾的地方都点上,如此他才可以平心静气,不被她气死。
想她堂堂裴琰,怎么就会被苏禾这么个小姑娘掐住了脖子呢?
“你给我上来。”他越想,怒气越盛,一把从角落里捞起了她,半抱半夹着往窗前的罗汉床上丢。
苏禾一身湿漉漉地跌在罗汉床上,长睫轻掀,静静地看着裴琰。
她说过会躺好,那就是躺好,随便他来。
裴琰俯下去,在她的心口上用力咬了一口:“我今日一定要好好尝尝,你的心是什么长的!”
“疼……”苏禾小眉头紧皱,他这般咬法,是想把她心口咬出个窟窿吗?
“把你翘起的尾巴也收回去,好好夹紧了,少在我面前晃悠。”他的手又抚到她的腰后面,狠狠地拍了两掌。
这真是下狠劲儿打啊。
苏禾又是痛的一缩。
她这是什么命啊!
裴琰打她就像打崽子一样,可她不是他下的崽子啊!长公主那么爱动手,裴琰肯定是学了长公主,母子两个都不是东西!仗着有权势,仗着有力气,动不动就朝她挥巴掌。
“让你打我!”她委屈地想了好一会,突然就恼了,用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也顾不上两个人都没穿衣裳,愣是把他推得翻了个身,挥起手往他的臀上狠扇了几下。
他肌肉真是紧实!
苏禾的手都打红了……
啊,她要疯了,凭什么打完他,是她手疼!
苏子抱着被子缩在角落,气得小脸通红。
“打够了?气撒完没有?”裴琰朝她看了会儿,一把抓起她露在锦被外的小脚,猛地往身上拽。
“没有!”苏禾怒气冲冲地瞪他。
“那可怎么办?”裴琰慢吞吞地说完,俯下来亲她。
苏禾被裴琰摁在怀里,左捏右揉,又亲又抱,又狠狠折腾了大半个晚上。
裴琰是下半夜走的,她迷迷糊糊只听到外面有哨声响,应该是暗号,他穿衣起身,还往她脸上轻咬了一口,这才离开。
苏禾没力气起身送他,她怀疑自己最后会死在这事上,成为当今世上第一个死在这事上的女人。
可不知为何,苏禾竟有一种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错觉……
天下夫妻,是否都是如此?
……
呼哧呼哧……
怪异的呼吸声在苏禾耳边响起,她费力地睁开眼睛,一只毛茸茸的白狼脑袋杵在眼前,正用爪子扒拉她的耳朵。
“小奶团子?你长这么大了。”苏禾怔了会儿,才想起来小白狼。
她坐起来,抱起了小奶团子,惊喜地说道:“你可真能长啊,比大狗子还大了。”
小白狼呜咽着,叼着她的衣袖玩。
“别咬,我这上好的料子。”苏禾扳开他的大嘴尖牙,抱着它下了罗汉床。
椅子上放着一身新秋衣,苏禾猛然想到,昨儿裴琰说过她应该裁几身新秋装,没想到这么快就拿了新的过来。看款式料子,应该是买的现成的。
她换上衣裳,走到妆镜前瞧。
芙蓉色云锦小褂,素雪罗裙,最妙的是裙上缀了好多小米珠,走动间,光艳如流霞。
裴琰那人,就是让她气不起来。
苏禾挽好头发,依然戴上那朵彩羽小绒花,再寻了一对珍珠耳铛来配这身裙子,这才神清气爽地开门出去。
“苏姑娘。”
“苏姑娘早。”
“好心的小姐,早。”
一阵问安声里夹杂着细细的童音,苏禾朝前面看去,正是昨天带回来的小姑娘。她洗干净了,一张小脸儿黑黑瘦瘦的,头发有些干枯,织了两条辫子搭在肩上。衣裳是临时买来的,稍稍有点大,挂在她削瘦的身上,似是随时能把她给压趴下。
“你过来。”苏禾朝她招手。
小姑娘马上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站在她面前。
“你认真告诉我,你的真名。悄悄说,在我耳边说。”苏禾弯下腰,等她说名字。
“我还来得及取名字,我爹娘就死了,以前家里人都叫我云宝。”
进京告状,隐瞒真名是对的。苏禾想了想,脆声道:“你以后就跟我娘姓,就叫徐贝锦。你背井离乡,吃了苦头,所以不要忘了你姐姐和你的家乡。但从现在起,你也是宝贝,你也有锦绣前程。”
“这三字怎么写?”刘嬷嬷递了个树枝过来,好奇地问道。
苏禾握着树枝,在地上写了大大的三个字:徐贝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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