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姑娘!”
隔间外,侍卫拧着眉头提醒她:“注意您的言辞!这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不是总督府的婢女小厮。”
祁桑挑眉瞧他:“哦,那这位小哥你说说,你们萧指挥使枉顾旁人遗愿,寻了个荒山野岭将人埋了,不叫人同家人团聚,这事是人能干的吗?”
侍卫被她反问得一愣,噎了半晌,生硬道:“反正,注意您的言辞。”
狗是狗了点,但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主子,哪能叫个女子这样指名道姓地骂。
两人正僵持着,隔着一扇窗,听到衔杯楼外传来女子哭喊的声音。
这两日正逢天下大赦,街道上拥挤着都是人,这嘶哑悲痛的哭喊声骤然传来,便惹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祁桑推开窗子向下看了一眼。
一名身披麻布孝服的女子,双手高举一纸血状,一边高呼着什么,踉跄着向前奔跑着。
她身后还有数名同样身披孝服的人,追逐着她的步伐向前跑去。
祁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她喊的是,平沙县巡抚姚法商勾结山匪,沆瀣一气,草菅人命,灭清廉县长满门不算,还截杀上百无辜逃难流民,砍杀头颅冒充山匪,欺瞒圣上,谎邀功绩!
她面色一变,越过酒桌就去拉扯萧陆:“快!外面出事了!”
奈何烂醉后的男人完全没听进去她一句话,被她一扯,整个人都倒在了坐垫之上。
就这副烂醉如泥的模样,怕就是带出去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不给人笑掉大牙就不错了。
祁桑恨恨推了他一把,转而去抓刚刚跟自己顶嘴的那侍卫:“你在锦衣卫中是什么官职?”
那侍卫一怔,头一次被女子碰触,还是总督府那位的女人,他本能甩开,嘴上却还是乖乖答话:“在下锦衣卫北镇抚司靳清台。”
竟不是侍卫。
“啊,原来是北镇抚司大人,久仰久仰。”
祁桑胡乱恭维了两句,不顾他的抗拒,直接拽着人往楼下跑。
靳清台立刻想要抽出手臂,奈何身后扶风不动声色地靠了上来,几乎是半推着他往外走,不给他半点后退的余地。
“你、你松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他恼怒道。
三楼之上,沈谦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也不知看了多久的好戏,只笑道:“清台,你便同她一道走一遭吧,毕竟是总督府的人,惹急了回去一哭,回头可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靳清台道:“连你也这般胡闹!”
说句话的功夫,已经被祁桑扯着衣袖冲下了楼梯。
靳清台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女子走路该娴雅端庄,步摇不晃,方算得上名门闺秀,她怎可这般不顾形象地在人群中跑来跑去。
追上那些人时,人已经被拦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姚法生,身后还有几个哈巴狗一样常年跟着他的公子哥儿。
眼见他肆无忌惮到要当街砍杀这些人,祁桑立刻冲上去道:“住手!”
如今皇上同内阁走得近,姚氏又刚出了个平定贼匪的功臣,姚法生明显腰杆硬了不少。
他晃着手里的剑上下打量她:“哟,这不是即将入宫为后的皇后娘娘么?怎么?这还没当上皇后呢,架子倒是先摆起来了?”
周遭都是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生怕遭殃及池鱼。
祁桑跟前跪着四人,三女一男,其中一人腹部已经中了一剑,倒在一旁,鲜血流了一地,眼瞧着是已经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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