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滴答——
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再度被打开。
沈茶缓步走了进来,一眼见到已经在此处守了五日五夜不曾离开的男子,藏于宽袖之内的手便无意识收紧。
“谢大人,宫里有要紧事请你去一趟,此处我先帮你守着,可好?”
木板一旁,谢龛端坐于小木桌前,单手撑着额头,眼底难言困倦。
祁桑在这里熬了五日五夜,他便也陪着在此熬了五日五夜,期间也只是短暂地打了个盹,很快又清醒了过来。
他目光长久地落在那张近在咫尺微微开启的唇瓣上,难得困惑了。
就这么一张嘴,怎么就那么难撬开呢?
求一个饶很难吗?
她先前不是动不动就跪下,动不动就哭着求饶的么?
如今心中有了那个白脸书生,骨头也硬气了是么?
“谢大人。”沈茶将手轻轻搭在他肩头:“是真的有要紧事,万不得已才来请你的。”
她话音刚落,谢龛就忽然站了起来。
却并没有向外走。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木板上的女人脸上。
她的双眼依旧被蒙着,发丝湿透,披散在身下,一张脸白到没有丝毫血色,唇色却突然红得惊人。
谢龛上前一步,眼底显出几分惊疑不定。
祁桑胸腔起伏,呼吸急促,忽然剧烈地呛咳了起来。
不过眨眼间,黑色的血便自她唇间喷涌而出——
沈茶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祁桑——”几乎在同一时间,谢龛高大的身躯便扑了过去,他甚至顾不得去扯开她眼睛上的腰封,只快速将困着她手脚的刑具解开。
不过短短五日,她的身子就消瘦到抱在怀里都感觉不到重量。
谢龛眼睛拉满血丝,衣衫都被溅满了血迹,抱着她便冲了出去。
沈茶在原地愣了片刻,急忙追了出去。
……
总督府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如此混乱的时候。
整整一日一夜。
回阳救逆汤一碗一碗地灌下去,黑色的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
太医们抖着身子跪了一地,三次颤声央求谢龛饶命,他们实在没法子了。
祁桑服的是七日勾魂,剧毒,服用后七日内若不服解药,七日后便会发作,发作之时,便是阎王爷勾魂索命之日。
只是这本该七日后发作的毒,因在狱中日夜饱受折磨,极度虚弱,才会提前了两日。
换言之,是祁桑给了自己七日的机会。
若被谢龛捉回去之后她还能瞧见生的希望,便会吞服解药苟活下去。
若觉得死是唯一解脱,她也只会给谢龛七日折磨自己的时间。
她终究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路。
只是这一次,是条死路。
是什么时候吞服的呢?
应该是竹林中,她被捉住后说了句可不可以先回小竹屋里换套干净的衣衫。
那时谢龛是怎么想的?
他自负地想,如今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倒要看看她还能作出什么新花样。
她很快进了小竹屋,不一会儿便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出来了。
那时谢龛甚至是有些失望的,还以为她还会绞尽脑汁地想从小竹屋里钻个洞再试图逃一次。
他想,她祁桑原来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
可终究,还是他低估了她。
祁桑的右手始终被他牢牢握在手心。
皓白的手腕被不知不觉掐出青紫的痕迹,软软地垂于他膝上。
指腹之下,那时而疯狂跳动的心跳,时而无论如何都探不到的脉搏,几乎要将他生生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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