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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红衣男孩


开门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尤其突兀。
吴秋秋猛然转身。
没有,两扇门都还关得好好的。
门上的黄符也没有断开。
听错了?
吴秋秋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若有所思地回头,准备上楼去驼背老人的房间找钥匙。
门上的黄符是防着里面的东西出来,锁是防备活人进去。
换句话说,吴秋秋扯掉黄符,自己是进不去的,反倒是会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
她是活人,踹不开门,就只能找钥匙。
吴秋秋爬上楼梯。
她知道这栋房子里阴物不少。
但是她一边走一边丢着纸钱花,还真没有不长眼的敢来招惹她。
这些游荡的阴物不足为惧。
重头戏是黄符封着的那些。
她上楼的同时,眼角余光还盯着那两扇门。
确实是关得好好的。
难不成她还真的听错了?
她很快跑上二楼。
最里面的房间,就是之前驼背老人住的那间,门上插着钥匙,钥匙上系着红布随风飘扬。
吴秋秋直接转动钥匙开了门。
这间房一如既往的昏暗。
里面都是黄纸的味道。
四个墙角都堆满了打好元宝孔的黄纸。
红色的窗帘还是被风追得摆动着,若隐若现拉长了吴秋秋的影子。
正对窗户有一张床铺。
被褥凌乱已经发霉了。
下面就是几块纸板垫着。
看得出驼背老人这些年确实是过得不如狗。
吴秋秋扫了几眼,一把扯掉了被褥,掀掉了纸板。
直接给驼背老人把家拆了。
下方是硬板,硬板上写满了苍蝇大小的祭文。
这些祭文用朱砂写上,全是繁体字。
吴秋秋跟着看了几行,脑袋便开始痛,眼睛也开始花,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感觉眼前糊了一层红色。
她赶紧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咒语。
可即便不看,那些文字竟然活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出现在吴秋秋脑海之中,侵蚀着她的神经。
不管她如何默念清心咒,都无法摒除这些文字。
然后无数道声音在她耳边念诵这些祭文。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又少,
她好像看到无数个男男女女在她面前坐着,念诵纸板上的祭文。
他们一边念,一边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她。
“以你亡魂散,度我身不消。”
“三尺明台立,尔尔跪台前。”
“白绫一丈飘,亡灵不见天。”
“亡鸦声声唤,请君快上路。”
“上路不回头,三魂归大地。”
“地下十八层,七魄不升天。”
“......”
祭文一声接一声,在吴秋秋耳边响起。
她似乎走在独木桥上,两侧都有无数双手扶着她的脚,有手在推,也有手在拉。
双手被拉着,一步一步越过独木桥。
对岸有一棵树。
树上挂着白绫。
水里的鱼,林间的兔,树上的鸟,它们都看着吴秋秋。
一群群乌鸦盘旋在头顶。
它们张开嘴巴,口吐人言。
“上路吧,上路吧。”
终于她走过了独木桥,走到了树下。
两侧的手托着她上移。
而她自己的双手竟然不受控制一般,把白绫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某一刻,那些托举她的手消失了。
身体猛然下坠。
脖子被套紧,窒息的感觉涌来。
念诵祭文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即便她窒息了,但她的内心如此平静。
竟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可怕的是,她意识是清醒的,她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但她却坦然地接近死亡。
那些祭文,就像能控制她的心神。
不,不是这样的。
她抬手,狠狠晃动了手腕的万魂铃。
万魂铃清脆的铃声,就像一汪清泉注入了脑海,吴秋秋顿时从那幻境之中清醒过来。
她惊骇的发现,自己站在窗边,将窗帘打成结,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并且在持续收紧......
她连忙解开窗帘,大口大口喘气。
好容易才缓过来。
再回头看那床板,却是心有余悸。
老驼背居然这么可怕的手段。
但凡她没有那一丝清醒,此时只怕已经自己把自己勒死了。
吴秋秋走到距离床边有三步左右的距离,以心火点燃了纸钱花,直接丢到硬纸板上。
直到床板烧成了一堆灰,吴秋秋这才敢接近。
回想起先前那一幕,吴秋秋不禁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她打开了床边的抽屉。
终于在里面发现了两把钥匙。
她弯腰取钥匙,又听到身后叮叮当当地响起钉纸钱的声音。
余光之中好像看到了窗户边上,坐着一个驼背的身影在钉纸钱。
吴秋秋脸色变了变,猛地转身看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好诡异。
那老东西难道真的不死不灭吗?
不可能。
这世上不可能真的有不死不灭的人。
若真是这样,岂不是无敌了?
她确定那老东西已经死了,但是留有后手,妄想秽土转生。
拿起了钥匙,她马上下楼去开门。
吴秋秋率先打开黄府断裂的那扇门。
因为做足了准备,开门的瞬间,吴秋秋指尖点火,夹着符纸就贴了过去。
里面的东西是个小男孩,原本打算对吴秋秋突脸袭击,结果开门就被吴秋秋贴了符纸。
他猛地向后退去,贴着墙边变成了黑色的影子,消失了。
吴秋秋发现,这间房间也有一面铜镜。
不过这一面是放置在桌上的。
她上前观察铜镜,发现铜镜拿不起来,就像是被什么固定在了桌上。
但是可以转动。
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人用铜镜?
所以这玩意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别的作用。
联想到外面墙上的两面铜镜,吴秋秋眯起眼睛,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她轻轻碰了碰,铜镜是可以转动的,除此外没有异常,只能看到自己模糊的,被拉得扭曲的面容。
她细细看着铜镜。
忽然发现铜镜里面,有个模糊的影子在转动。
红.....红衣小男孩。
这个东西,此前在吴家村,陈三海也对她使用过,拘了她的魂,秤砣坠脚,悬梁挂身,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飘在空中,永不超生。
现在镜子的东西,也是这个。
当然,这个红衣小男孩与之前轰动一时的并不是同一个。
而是被老东西以同样的手法,制作了并且豢养在这里的阴物。
小男孩穿着红色衣裙,双手被古怪的绳结绑着,挂在房梁上,双腿绑着并坠着一个秤砣。
他稚嫩的小脸铁青,是那种死了很久的颜色。
双眼是原本是闭着的,却在转向铜镜的时候,突然睁开。
然后,一点点从镜子里接近吴秋秋。
似乎就挂在她的身后。
只要她稍一后退,那秤砣都能碰到她的肩膀。
吴秋秋拎着弯刀直接转身。
房间根本没有什么红衣小男孩。
天花板森白森白的,也根本没有横梁。
但镜子里那么真实,不会是假的。
关于红衣小男孩的死,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为了续命,有人说是为了养小鬼,也有人说,是用小男孩的命挡灾。
当然,碍于一些原因,这些观点不可能是主流。
而无论各种说法,这都是一种相当邪恶的术法。
没想到那老登居然还用这种邪术禁锢灵魂。
吴秋秋再度转身,额头骤然一疼。
秤砣直接砸在了她的脸上。
男孩低垂着的青白色的头颅,正幽幽看着她。
摇晃的秤砣后方,是那面铜镜。
铜镜里面,她的面前并无红衣小男孩,他,在她的身后悬挂。
真真假假,辨不清。
可每当她往身后望,又什么也看不见。
就好像镜子里和现实中就是两个世界。
镜子!
镜子有问题。
风吹动了窗帘,一丝光线照射了进来,铜镜突然亮得刺眼。
而吴秋秋无意间又瞥到了门上的铜镜。
“原来是这样!”
她眼睛亮了亮,一把拉开窗帘,转动了镜子。
一束光线从屋里的铜镜折射进了门上的铜镜,又从门上折射到了堂屋的白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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