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肥胖的尸体竟然在水中漂着,腿沉了下去,一对大肚皮向上拱着。他的脸上还满是疑惑、不接和惊恐。
我忽然感觉他有点可怜,他替人行凶,甚至还没交代清自己的目的,雇主,就这么不明不白憋屈地死掉了,谁让他想让我不明不白憋屈地死呢。
环顾四周,黑蒙蒙的,这是一个很大的湖,四边没什么人迹,我站在水里,没过了腰部,只有湖边车子打着大灯,很刺眼。
我艰难地走了两步,头脑一阵眩晕。现在想来,估计是小王车里的香水有问题,对了,文友友呢?
我走到小王的尸体前,在他身上摸了摸,拿出了车钥匙,在的胸口内兜,还有一张纸,内容如下——
清障合同。
甲方:陆鸣
乙方:王大炮
乙方为甲方清除障碍(陆安),甲方支付乙方100万(壹佰万元)。若乙方无法清除障碍,甲方将将乙方清除。
合同日期2013.1
下面有两个人的签名,还按着大红的手印。
我看了半天,突然感觉想笑。将这合同匆匆装进口袋里,艰难地爬上岸去。
走到车一旁,从玻璃往里看,文友友的身体不安分地扭曲在后车厢座位上,就像一个死人。
不过,他翻了翻身,别看他平时很讲究,睡觉模样却很丑。嘴巴大张着,像只捕食的蛤蟆。
我打开了车门,首先就是将那弥勒佛掰下来扔进了湖里,而后将四边车门打开通风。
没一会,文友友竟然哼唧了一声,醒了过来:“哎,是不是开冷气了,怎么这么冷啊?”
当他看到四下的环境时,呆住了,而后很是生气地说:“这,这是在哪儿啊?小王呢?这不是耽误我时间吗,我一分钟几万块上下呢!”
我说:“他死了。”
文友友似乎抖了一下:“谁死了?”
我说:“小王,我弄死的。”
文友友缩进了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的声音在发抖:“哎,帅哥,我就是坐顺风车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你别弄我行不行啊?”
我的玩心一下就上来了,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行。”
文友友“嗷”地一声就哭了起来,说:“帅哥,我可是欣赏你才跟着你的,你可不能就这么送哥们走啊,杀人也是有原则的,你这么干跟变态没两样……”
我懒得跟他玩了,从兜里掏出那张合同扔过去:“你看看。”
他战战兢兢接过合同,扫了两眼,然后疑惑地说:“你叫王大炮?”
我说:“你傻逼吗?我叫陆安。小王是王大炮。”
文友友“奥”了一声,然后问:“那你为什么杀小王?”
我冷笑了一声:“照合同上写的,他肯定要弄死我,然后再捎带着弄死一个搭顺风车的娘娘腔。”
文友友尖叫起来:“我不是娘娘腔!”
我说:“正当防卫,懂么?”
文友友说:“懂了。”然后他把合同递给我,看了看四周,缩了下脖子,说:“咱们怎么办?”
我说:“会开车么?”
文友友不屑地说:“开车,你应该问我是什么本?”
我没说话。
他说:“A本!”
我把钥匙扔给他:“你开车,车上有导航。”
许是死里逃生,文友友不矫情了,很痛快地说:“好嘞。”他停了停说:“咱们应该把那小胖子埋了。”
我说:“我是正当防卫!还用掩饰犯罪吗?”
文友友说:“我是可怜他,如果他像你一样是个大少爷,就不会为了壹佰万丢掉小命,社会很残酷,他只是牺牲在里面的一粒沙子。”
我笑了笑,说:“就冲你这句话,把他埋了。”我打开了后备箱,里面竟然有两只铁铲,看来这小王为了杀我毁尸灭迹,准备的还是很充分的。
我把铁铲拿出来,对文友友说:“你去把他弄过来。”
文友友抖了抖,跑过去了。
只见他慢慢地涉水过去,碰了碰小王的尸体,然后把他抱起来……
他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发了疯一样地向我跑过来:“鬼啊……鬼!他还动呐!”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小王的眉心和喉咙中了我三针,明显已经断气了儿,就算回魂还要七天,怎么可能动呢?
我缓缓地走了过去,没一会,把小王抱了上来,死沉死沉的。我硬生生地把他扯到湖边一片很柔软的沙地,说:“就这儿吧——他的梦想是把我弄到湖里,就让他离梦想近一点。”
文友友远远地看:“他真死了?妈的,我刚才听见他咳嗽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要不我在你脖子上来两下试试?快拿铲子过来!”
文友友赶紧提着铲子过来,嘴里还是嘟囔:“我可不是怕死人啊,刚才我真的听见他咳嗽了……”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脉搏,说:“死透了。”
然后我们开始挖坑。
湖边的沙地很湿润很柔软,没多久我们就挖了一个方形的坑,不深,底部已经冒出了水。
我把小王放了进去,一下下堆土,直到湖边多了一个沙包。
我说:“走吧。”
“咳咳……”
我俩都呆住了,凭空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很像病重的病人。
文友友说:“你咳嗽了?”
我说:“没有啊。”
文友友尖叫起来:“那就是小王咳嗽了,他还没死透呢!”
我看了看沙包,又看了看四周。说:“快走!”
我们两个逃一般地上了车,扬长而去。
我们走了不久……沙包突然朝外拱了拱,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掀掉了上面的泥土,一个肥胖的身躯坐了起来,他满脸都是沙子,浑身都湿透了沾满了沙,看起来像个沙人。
他剧烈地喘气了气,朝我们走的方向看了看,骂了一声,站了起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小王之所以接这一笔买卖,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他是河南人,练过武,人高马大,看起来就很容易杀人。再加上他天生一副憨厚的模样,很少会有人对他起戒心。可很少有人知道,他会龟息功。
装起死来,谁都看不出来,他曾经用这招躲过了一次致命的劫难,这是第二次了。
他艰难地将脖子上的钢针拔出来。他小看了我,因为情报里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没有什么手里功夫,所以他想着淹死我弃尸湖底,省的挖坑了。我也小看了他,钢针并没有刺进他的喉咙,眉心并没有刺破头骨。
可他太狡猾了,当自己受了几下钢针,被我挣扎爬起来的时候,他就明白打不过我了,只需我再补几下钢针,他必死无疑。所以他选择了诈死,轻松骗过了没有经验的我。当文友友说要把他埋掉时他差点疯了,幸亏我们埋的坑也很浅。
他终于逃生了,只要他不死,有的是机会……想到这里,他得意地笑了笑。他忽然想起了刚才我们落荒而逃的事。
“咳嗽?”王大炮拍了拍肚子:“一群没杀过人的小鬼头,胆子这么小还想出来混?!”
说着他踉跄地站起来,想要离开。
“咳咳。”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咳嗽声,他愣了一下,破口大骂道:“谁他妈装神弄鬼?”
边说着边转了过来。
什么人都没有。
我把车开走了,没了车灯,他能看见的只有微微月亮照出的一点。
“哗——”水面上似乎有东西划过来了。
王大炮死死地盯着湖面,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个黑幽幽的东西出现了,开始他以为那是一艘船,并且瞬间想好了措辞。而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人,直挺挺的人!
那人在水上慢慢地向他漂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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