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怀中的猕猴,嘴角却有了笑意:“你是个甩不掉的麻烦。”
他怀里的猕猴是土黄色的,头顶上竟然长着一撮白毛,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我,我茅塞顿开。
我说:“这小猴的幻术?”
银发小孩抚摸猕猴的手似乎重了重,那小家伙瑟瑟发抖起来。他们屁股下的山猪无比老实,猪蹄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银发小孩叹了一口气,说:“他可不是小猴,我告诉你,猴子过了25岁,每过十年,脑袋上会长出一根白毛,那是他们的慧根和修为。”
我看着小猕猴头上那一撮白毛,深深的震撼了,这一撮有几根?几十根?几百根?
银发小孩笑了笑,将怀里的小猕猴放到猪背上,一跃而下。
那猴子跟山猪都没动。
银发小孩斜了他们一眼,轻声道:“别动,等我。”
猕猴和山猪竟然很人性化地点了点头,战战发抖。
说罢,银发小孩一跃便翻过了小潭,跳到了我面前。
他还是那么小,一头银色瀑布般的长发整齐地拢在脑后,又见到这个神秘的孩子,我的嘴边有了无数的疑惑,需要他解答。他在酆都丢下了我,而后我看到他和我父母泛舟于湖上……还有刚才的那个梦,那个静室……
看他满脸笑意,似乎心情很好。我张了张嘴,犹豫“上次在酆都……”
银发小孩挥手打断我,他的笑容收了收:“你知道的,不用我解释。”说着,他指了指脑袋:“问它。”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天我看见你跟我父母的前世在船上。他们去了哪?”我的声音几乎颤抖了。
银发小孩呆了呆,轻声说:“在莲池里,船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相信他说的话了。当时百晓生也在场,他同样是这么说的。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白鹤,哪有什么前世前生。
我摇了摇头,甩开紊乱的思绪,说:“你来这做什么?”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了当:“找人。”
我的眼睛一缩,恐怕他要寻找的跟我要找的是同一个人了吧。我有点迫不及待:“那人呢?”
银发小孩耸耸肩:“我找他以后,发现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释虚云,虚云禅师,不是他要找的人?我特别想问,那你还想找什么人,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来。
气氛一下就变得很冷。
银发小孩说话了,语气很轻:“我要走了。”
“去哪儿?”我下意识接道。
银发小孩笑着指了指我的头:“你知道的,再见。”说着他就要离开。
我连忙喊住他:“你救我这么多次,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银发小孩站住,笑道:“申屠血。”
我惊道:“你真叫申屠血?!”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给我起的。”
我瞬间释然。
银发小孩,不,申屠血斜了隔岸的猕猴一眼,大声地说:“这小家伙能带你找到那个人,要想找到他,必须穿过小家伙布下的幻阵。。”
我的余光看到那猕猴不住地点头。
我说:“你还叫人家小家伙,那一头白毛,得有几百上千岁了吧?”
申屠血扭过身来看着我,脸色很认真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他大?”
我顿时被噎住了。
降服成精的猕猴,吓退那酆都水底巨大的吞周之鱼。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精怪?神仙?
申屠血冲我挥了挥手,很敏捷地跳进了丛林,几个闪身就不见了。他的出现就好像树上落下的雪,无声无息,出现和消失都是一瞬间的事儿。
那两只动物还在对岸,那头大山猪竟然蹲了下来,小猕猴百无聊赖地趴在它的身上,申屠血一走,它们就放松下来,可看那样子,它们似乎真的想给我引路。
“呜……”倒地昏迷的红灯嘴里哼唧一声,我赶紧把他的脑袋扶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眼神看到之后如同触了电一般恐惧起来,疯狂地推开我想要挣脱出去。
我死死地按住他的头:“红灯!红灯!是我……”
红灯看着我,挣扎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他摸了摸脑袋:“我他妈中邪了……”
我问他:“你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的眼神涣散:“我看到你说你是小孩的妈妈,突然掏出了一把刀子,要给我开膛破肚……”
我回头,狠狠瞪了那猕猴一眼,那猕猴毫不畏惧,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我,打了个哈欠,它那圆溜溜的眼睛中竟然带着得意。
操,真他妈成精了。
我厚颜无耻地说:“现在没事了,这俩作怪的家伙被我收拾了。”
“哼。”
我猛然回头,似乎是猕猴不屑地哼了一声。
红灯看着对岸的两个兽类,竟然丝毫不惊讶,他点点头:“久而成精,久而成精……说来我们东北的三仙比这些还要厉害,真是要人命了。”
我不再看它,扶着红灯站起来,他不停地按揉自己的脑袋,说:“哎,我脑袋好疼……嘶,这他妈肿起来了。”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脑袋上鼓起了几个大泡,只要微微一动,就疼地他嘶牙咧嘴,那是我刚才用吃奶得劲砸出来的。
“你刚才发疯一样的拿着树枝敲自己的头,拦都拦不住。”我说。
“哦……”红灯看了看扔在一旁的树枝,若有所思,接着他把脑袋转过来看着那俩兽类,轻声说:“哎,少爷,咱们把它俩杀了吧?”
声音虽小,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我的余光看到那猕猴缓缓直立起来。连声道:“不可以不可以,我还要他们带路去找虚云禅师,你回去吧,去寺里等我。”
红灯瞪大眼睛,半天才说:“你确定?”
我用力点头,“我在寺里等你。”红灯没多说,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见红灯消失不见,我才对那猕猴说:“带路。”
那猕猴看了我一会,小爪子很人性化地拍了拍猪背,那头打山猪就转过身,撅着大屁股慢悠悠地朝前走了。
我赶紧跟上去。
这是一条很深的丛林小路,底下的干草被完全踏平,平平坦坦,没一块石子。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这才是林中动物的‘高速公路’,完全是大山猪碾压出来的,没有任何人迹。
它们在前面不徐不慢地走了很久,眼看着天色渐黑,山猪甚至停下拉了一泡屎,可前路似乎依然遥遥无期,它们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番搏斗下来,我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如今又跋涉了近三个小时的山路,已是精疲力竭。
我忍不住问:“哎,猴哥,还有多远啊?”
猕猴连头都没有回,根本不搭理我。我忽然感觉我有点蠢,它再聪明神异,也不过是一只猴子,即使听得懂人说话,可不会说人的语言。
下一刻,猕猴竟然尖叫了一声,那山猪突然受了惊一般发疯地向前冲去,而后一声哀鸣……
我赶紧追上去,惊呆了,眼前没有路了,脚下是一片峡谷的断壁,黑幽幽的不知道有多深,而那山猪的惨叫声,正是从峡谷之下传来的。
这他妈就是猕猴带的路?
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一切都是障眼法,都是猕猴施的妖术,既然它已经年久成精聪明绝顶,就不会自己往死路上走的。说不得这看似的万丈深渊的背后,其实就是一段平整的山路。
心里这么想,可我却不敢付出行动。
万一,那猕猴是对我心存仇恨,故意想引我跳下去呢?
万一,那山猪也有点道行,跳下去就会飞起来的。
万一,这深渊是真的呢?
我正挣扎着,身后袭来一股巨力,一个手掌在我背后用力推了一把,我惨叫一声,就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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