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轻轻地滑过沈瑶初的鬓发，那柔顺的发丝在他的指尖缠绕，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瑶初，我该怎么办？”高禹川声音低哑。
此刻的高禹川显得异常憔悴，他的脸庞上长起了胡茬，如同被遗忘的野草丛生，杂乱无章地蔓延开来。
那原本刀刻般的深邃五官，此刻在胡茬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沧桑和疲惫。
他的眼睛红肿，布满血丝，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夜战，是这无尽的挣扎和煎熬带来的。
高禹川低垂着眼帘，眼眸深处闪烁着深深的疲惫。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所以，我是真的要放过你了吗？再这样任性地留着你，你会很累很痛吗？”
高禹川声音很轻，像是呢喃，像是询问。
他的肩膀微微下垂，双手无力地搭在床边，手指微微颤抖，除了能握住她的手之外，连抬起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高禹川低下头，在沈瑶初的手背上轻吻。一低头，他凌乱的头发，就微微垂了下来，那几缕发丝随意地贴在额前，增添了几分颓废的气息。
“可真的好难啊瑶初，我们之间，为什么每次都这样阴差阳错呢？”
高禹川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和无奈，他看着沈瑶初紧闭的双眼，那些回忆瞬间纷至沓来，塞满了他的脑海。
甚至他以为自己因为失忆而完全忘掉的一些事，都又想了起来。
每一次猝不及防回想起曾经的事，高禹川的懊恼和痛苦，就再多了几分。
他们明明可以从那时就很相爱很相爱的，却因为命运的捉弄，绕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无法善终。
他只是想能永远和她在一起……
可她才这样年轻，他还没能和她更幸福一些，她也还没有看到BoBo和CiCi长大啊……
这样的沈瑶初，让他如何能够放得下？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氛围，只有高禹川的呼吸声，和窗外传来的微风声在轻轻地回荡。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守护着沈瑶初。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缓缓起身，离开房间。
这一次，高禹川眸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高禹川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方助理立刻迎了上来。
“高总。”
高禹川微微颔首：“RAY教授呢？”
“在休息，他的团队已经在做方案了。等您决定好，他们就开始实施。”
“嗯。”高禹川沉声道：“我决定好了。”
“……”
“我决定好了。”
高禹川双手紧握成拳，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穿越了层层迷雾，直达内心的最深处。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高禹川的眸光扫向站在一旁的方助理，这个眼神让方助理有一瞬的失神。
方助理心里很清楚，高禹川向来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人，无论是在商业谈判还是在危机处理中，他总能迅速作出决策，毫不拖泥带水。
理性，几乎贯穿了高禹川的一切。
可这一次，RAY教授提出的想法，他却足足想了这么久。
这个决定指向了沈瑶初生存的时长和质量，对高禹川来说，无比艰难。
方助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知道，高禹川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沈瑶初争取更多的机会和希望。
他向来知道高禹川很爱沈瑶初，可这样的深沉而坚定，仍然让方助理为之动容。
“好的，那我去请RAY教授。”方助理解释道：“RAY教授说了，只要您做好决定，就立刻叫他起来，共同商议治疗方案。”
“嗯。”
“……”
*****
————
在疗养院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而紧张。
RAY教授的身影显得格外疲惫，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刚从床上起身，根本来不及顾虑自己的仪容。
连着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路，又连续工作、不断经历头脑风暴的辛苦，让RAY教授双眼通红，面色疲惫。
他坐在会议桌的一端，眉头紧锁，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在努力压抑内心的情绪波动。
高禹川坐在教授的对面，同样显露出疲惫的神态。
可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高禹川，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力量：“RAY教授，我想好了。”
RAY教授抬手蹭了蹭下巴，不确定地看向高禹川：“高先生，您真的想好了？确定吗？这是决定您夫人性命的决定，我不希望你思考得不透彻，未来后悔。”
“嗯，我好想了。”高禹川点点头，沉声应道：“我想好了，我应该要让她醒过来。她有权利和我、和孩子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
高禹川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力量：“就算后悔，我也会扛。因为我知道，瑶初她一定是这样想的。”
沈瑶初那样倔强清冷的女孩，一定不会愿意在自己不多的时日里，就那样躺在床上，让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地消逝。
整个会议室里陷入更加沉重的沉默，大家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高禹川。
RAY教授微微挑眉：“可我应该有告诉过你，不唤醒她，她的身体保持沉睡状态，或许会让她生存得更久一些。一旦唤醒，身体机能会迅速……”
RAY教授的话还没说完，高禹川就出声打断：“我知道，我也仍然做这样的决定。”
高禹川害怕，RAY教授再这样说下去，他会反悔。
可他知道，他一旦反悔，沈瑶初一定会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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