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
知于不再多说,他的想法一般只提一次,沈明谦驳回,那便是不合适。
他就不会再提。
可若是有参考价值,不论什么时候由谁提出,沈将军都会听从。
这是他最佩服他的一点。
作为大燕那么有实力的将领,他从不盲目自信,仍能广开言路听下面军属的意见。
而且他经常召集大家一起开会,一起讨论。
这不仅对打仗有好处,对培养手下将士的头脑,扩宽大家都思路亦有很大帮助。
所以他喜欢跟着沈明谦,军伍里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喜欢跟着沈明谦。
就是因为跟着他成长特别快。
而且他还会护着你。
军中之人最讲义气,有义之人自然大家都拥戴崇敬。
“将军,北境知州又下请帖来了,请我们去府衙内院小住,说露营太累。”
“不去,我们在这就是为了盯着也琴的小动作,而且也琴一定注意到我们了,对他也是种威慑。”
“是,属下这就去回复。”
“等等。”
“就说我们这次不去,临行前再去,人家三番五次前来相邀,总得给个面子。”
“是。”
知于领命去了。
沈明谦何尝不心焦,可他没有办法,北坞一直都是大燕的一块心病。
使北境免受战乱干扰又是他最大的心愿。
即便有一点可能的疏忽存在,他也要留在这里。
不能因为百密一疏而生出什么额外的事端。
“将军,西南也满的军队好像有异动,昨天他们调了好几波兵士过去。”
放哨的探子来报,沈明谦应声“知道了”,心道莫非也满要出兵?
也琴那边终于要有动作了吗?
“伯父,小心也满在西南的埋伏。”
从京都出发前,蔺音心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回想,沈明谦猛地一愣。
这是碰巧还是......
那小姑娘神秘兮兮凑在车前与他说得几句话他一直当作玩笑,此时猛地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他自己都惊了一跳。
他唤来刚才来报的探子,多调了几个人与他一起打探。
“留意也满的动作,随时过来汇报。”
探子不懂将军神色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好奇问道:
“将军,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沈明谦没说什么,只道:
“希望没有什么吧。”
也满军队的召集正是为了迎接盛弘凌给北坞新准备好的一批粮食。
北坞的信使已经回到自己的地盘,顺利复命。
自然也将大燕太子带给也琴的那封信交到了他手里。
“延迟几日?大燕太子这是想向我们行缓兵之计吗?”
也琴嘴角微翘,不屑地将信扔到一边,一眼就看出了里面的意思。
“首领,我们要有什么动作吗?”
也琴想了下,让盛弘凌一下拿出那么多粮倒也确实有些困难,而如果他真的将盛弘凌给北坞供粮的事告诉了大燕皇帝。
那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好处,对大燕太子来说却是一桩糟糕透顶的事。
说不定还会影响他的东宫之位。
这是也琴不愿看到的。
东宫太子越无才,他日他接手大燕江山后对北坞的威胁就越小。
这对北坞来说是一件好事。
也琴表面上说如果不给粮就要去贞和帝面前告发太子的行径,实际也只是吓吓他而已。
不过盛弘凌却不得不重视他的话。
那就像是一把始终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而也琴手里就拿着剪刀,他想剪断绳子,就可以剪断。
反正剑砸下来也伤不到他。
“首领真是高人,除了我,压根就没有咱们北坞的信使在大燕京都驻扎。可那个太子却命人跟了我好几天。”
朱达想起太子派的人一路跟着他就想笑。
“扰乱人心,制造假象嘛。”
也琴高兴地干了一碗烈酒,又赏给朱达一碗。
“朱达,你是我们北坞优秀的使臣,每次你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来,这碗酒你我共饮!”
朱达一向崇敬也琴,笑意灿烂接过斟满美酒的瓷碗,举起一饮而尽。
“朱达誓死效忠首领!”
一阵浓烈醇香的酒气顺着喉咙直入肺腑,瞬间蔓延全身,扬起轰然暖意。
朱达忍不住与也琴描述起盛弘凌所住东宫的景象。
“哼,他盛弘凌的那些下作手段,大燕皇帝不知,我却知道。二皇子的死,大燕皇室都归结到我们身上。其实与我们一星关系都没有。”
也琴面露鄙夷。
要说他对大燕这位太子的怨气,甚至超过了对大燕皇帝的不满。
贞和帝平庸,却有平庸的好处。
因着他自己能力的缺失,却恰恰不会过分插手朝臣的任用。
这就使大燕的政局难得的稳定,比如首辅蔺问渠可以稳坐内阁首位,沈氏一门则因战功而立住了地位。
贞和帝对这些总是不予过多的干涉。
表面平和在他看来就是好事,自己掺和一阵,若搅乱了现有的平静,倒成了做多错多。
可盛弘凌就不一样了。
他对帝位的向往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曾经盛弘凌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有好几为才华和能力都胜过他的皇子。
可权势靠得不只是才华,是对人心的操控和使出的手段。
甚至有时,一个龌蹉的手段就可以让一个本能达到大功绩的人身败名裂,落入罪人一列。
也琴性情豪爽,不喜勾心斗角。
他从小从师父,长辈,还有身边的人那里学到的就是要勇敢。
看谁不爽就上去把他干趴下,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去抢。
能拿到,是你的本事,拿不到,那也不要怪别人,那就是你自己的能力还达不到,下去继续提升实力便是。
这就是他们北坞人一直以来直接又简单的想法。
也是他们能在这一隅方寸之地长久生活之道。
盛弘凌利用兄弟间的猜忌弄死四皇子和五皇子,又利用兄弟间的信任弄死了二皇子。
二皇子那次在沙场上的偶然之死,完全就是盛弘凌的安排。
背地里耍阴招,也琴光是听着就为之不齿。
“他这个太子做得也够久的了,在那么华丽的宫殿里住着,实在是暴殄天物。”
也琴唇角轻扯。
“就先让他发挥他该发挥的作用吧,等咱们明年打了大胜仗,还需用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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